这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哥哥还记得杜家吗?还记得自己这个妹妹吗?为何他在边关从不曾给自己写过一封信?甚至没有让自己知道他的任何讯息。
成安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帮你想法子见他。”
秦桑叹了口气道:“现在还不敢笃定,他究竟是不是哥哥。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杨遇初回京城,又刚刚袭承长宁侯的爵位,风头一时无两,想要讨好巴结他的人必定不少,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见到的。
成安却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他的逻辑十分简单,杨遇要进宫面圣、要出门应酬就必定要回家,据说皇帝特地赐给他一座府邸作为京城的居所,那他们去门口堵他就行。
这般简单粗暴的做法,秦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若杨遇真是她哥哥,只要见上一面,许多疑问自然就能解答,于是三人商议明日打听杨遇入宫的时辰,然后就在侯府门前等着他回来。
到了晚上,秦桑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安睡,脑子里全是今日在长街之上看到的那张脸。
他到底是不是哥哥,如果不是,为何世上会有这么像的人?如果是,为何他已经回了京城,都不派人来找自己,就算他不想回到杜家,难道连自己这个妹妹都不认了吗?
这念头让她说不出的难过,索性穿衣起身点了灯,很快听到窗外有人唤她:“你睡不着吗?”
秦桑吓了一跳,听出是成安的声音连忙问道:“你怎么还没睡,为何站在外面?”
成安似乎轻笑了一声,她才后知后觉想到,他不站在外面,总不能大半夜闯进自己闺房吧。
这时她听见成安又道:“我猜你可能会睡不着,就在院子里看看你,果然见你点灯。你如果实在难以入眠,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秦桑心中无比感动,将头轻靠在窗棱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外面是漆黑一片,可她却觉得莫名安心。
而从窗外可以清晰地看出她的身影,成安伸手轻轻触着窗纸上摇曳的脸,柔声道:“你不必担心,我说过你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你们迟早会相认。”
秦桑托着腮,黑眸中倒映着烛火,轻声道:“我到现在还是难以想象,哥哥会变成一个征战边关的武将。以前家里请的夫子,都说他一定有状元之才,夸他很会念书。”
她赧然地笑了笑道:“可小时候的我很笨,哥哥每次教我背诗,我总是会背错。但是哥哥从来不会发火,他是天底下最温柔的老师,只是一遍遍告诉我:桑桑,是莲叶何田田,不是莲叶何怜怜。”
她想到那时哥哥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不知怎么又流下泪来。然后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哥哥的往事,那些事本来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现在回忆时才发现,它们是如此清晰,是她所剩无几的童年珍藏。
她说着说着便歪靠着窗棱睡着了,成安看着她的影子渐渐歪下去,踱步到房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在外面站了太久,浑身都带着寒气,对着灯火将手心搓热,然后才将秦桑放在床上,俯下身用帕子轻轻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不知在做噩梦还是美梦,嘴唇微微翕动着,成安的手指停在她嘴角,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压下自己那一刻的冲动,然后他站起身,将灯火熄灭,帮她掩好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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