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双眼微眯,往后靠了靠问道:“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秦桑道:“我们做仵作的,虽然多和死人打交道,但是对人的脸部神态十分熟悉。我们刚到沈府之时,沈穆看起来很惊讶,可我在旁观察,觉得那惊讶神色好似被提前演练过,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去。”
陆昭点头,并没有反驳这点,又问道:“还有吗?”
秦桑回道:“还有他在提起那名异族马夫时,语气始终很平静。不管沈云初是怎么死的,都必定和那马夫脱不了关系,沈穆这般怀念爱女,应该对他十分愤恨才对。”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尤其是当大人问出这车夫是死是活,现在究竟在哪里时,他表情有些奇怪,好像……”
“好像他很清楚马夫的下落?”陆昭淡淡接到。
秦桑连忙点头:“回去后我会和唐大人禀报这件事,其实这件案子还有些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陆昭却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只是一名仵作,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断案的青天吗?”
秦桑一愣,本能想要辩驳却压了下去。
陆昭盯着她,语气有些严厉:“沈云初的尸骨开棺重验,是你和唐以临向我求来的机会。你答应过我,不管那具尸骨发生过什么,你都一定能验出来,会还原当年的真相。而其他事,根本无需你来僭越。”
秦桑低头咬唇:可是,这些疑点对真相很重要。
除非,陆昭想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最符合他利益的结果。
秦桑想明白这点,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心里却难掩暗云翻涌。
那日之后,给沈云初翻案之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陆昭和沈穆带着唐以临一同面圣,向皇帝陈情此案的种种疑点。
当皇帝知道沈云初死时情形,竟和祝文山之案一模一样,立即允诺开棺之事,还派人去召已经辞官回乡,曾经的大理寺少卿柳元进京。
而唐以临也在当年的卷宗里找出了很重要的线索。
是当年大理寺随行的画师,为沈云初自缢现场画的一幅图。
那幅图几乎再现了沈云初死时屋内的情形,和秦桑推导出的密室手法完全一致。
唯一可惜的是,那封被当作遗信的诗在当年不知怎么遗失了,没法从纸张溯源是从何而来。
五日后,京城街头巷尾已经传遍此事之后,百姓们终于等到了沈云初开棺之日。
许多百姓其实并没有真正忘记沈云初。
曾经被她解救过的人,承受过她善意的人……还有当年在青面盗案中,默默仰慕过她的少女和少年们。
他们曾经想要成为沈云初那样的英雄,也曾经被她死后流言狠狠击碎过,如今岁月更迭,他们已经成年成家,却还是赶到了现场,想要亲眼见证这个传奇故事最后的真相。
沈云初的墓葬在东岳山,旁边开了一大片山茶花,粉色的花海旁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今日的太阳很大,墓前撑了把大伞,伞官员。
几名衙役这时正绷紧肌肉,在众人的围观注视下,将那口棺木给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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