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昏昏沉沉,各种真切又矛盾的触感清晰地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旋。
落水的刹那,被刺骨的冰冷,迅速围拢的惊恐,在水中,身体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往下拖拉的绝望。
漫天的水,漫天的老冰窖般的寒冷。
她拼着所有力气想要撕扯开自己那吸了水变得异常沉重的棉袄,忽而又是热酷热炙烤的热,心肺似乎被放在炭上灼烤,她身体的水分似乎都在蒸发,每一下呼吸都是喷着火气的疼痛。
而更要命的是,在这些恍惚中,她抓不到女儿的手。
她迷迷蒙蒙地看到她小小的身影,但却触碰不到她。
她害怕,慌张着急,张开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沈沫才悠悠地睁开眼睛,灯光下,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蹲在她身边,正小心地给她手臂注射药物。
沈沫用力的挥开,掀开被子下床想跑,但双腿在剧烈地打颤,
〃呀,复活了呢,都有力气打人了,这么凶巴巴的,难怪阎王都不敢收你〃
门被推开,霍当当端着一碗汤,大眼睛咬怒地瞪了沈沫一眼,径直走到床尾,轻柔地说。
〃哥,她醒了〃
沈沫这才看到霍深就躺在床尾的地上,床板上铺了子,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
〃我哥这两个晚上都在这儿睡着,守着你〃
霍当当把汤放到一旁的书桌上,霍深坐下来拦着她,不让她说,她一把推开哥哥的手,
〃干嘛不说啊,就要说,不说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又不会水,干嘛往下跳啊?真是差点害了我哥〃
跳水?沈沫混沌的大脑这才记起自己在冷水桥上掉进冰冷刺骨的河中,原来是霍深救了她。
〃那河很深的,天气又冷,晚上气温只有一两度,我哥为了救你,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了〃
霍当当撅着嘴,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他心疼的人就是哥哥了。
〃我们把你带回家,你就发烧了,高烧烧得快没气了,我赶紧找了我哥们儿带着药过来给你打针的专人医治,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那陌生年轻人微微一笑,沈沫茫然,却听话地露出胳膊给对方打针。
霍深喝着汤,温和地看向沈沫,
〃哎,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的,你别听到那夸大其词,你没事儿了就好〃
〃我夸大其词啊喂,两天两夜,它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又哭又闹的,你这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还我夸大,我想替你,你还不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沈沫坐在床沿,冰凉的药水顺着软管正缓缓地流进她的身体里,也让她的理智悄悄苏醒。
她身上穿着陌生的棉质卡通睡衣,这自然是霍当当的,这个雅致的堆了不少布偶的房间,一定也是霍当当的。
沈沫心头涌起一阵感激,他们兄妹两救了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那个寒冷的,凶险的冬夜,在她孤身一人带着燕燕奔跑求助无门的时刻。
突然想到燕燕,沈沫再一次呼地站起。
〃燕燕〃
〃她在这儿呢〃
霍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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