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顾参商的长假申请,谷啸泉一阵唏嘘。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
顾参商没有回答。
他就像是被强制停止程序运行的机器人,全身没有一丝生气,许久才木然抬头:“……你刚说什么?”
从没见过他这么没生气的样子,谷啸泉心中翻腾了好一会,才无奈地叹气摇头:“算了,公司的事你别操心,喊我师兄喊了这么些年,总算轮到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顾参商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不觉红了眼,许久才低声说:“谢了,师兄。”
“钱还够么?”谷啸泉忧心忡忡,“前些时候才弄基金,花了不少吧?我先给你打一笔……”
“不用,”顾参商连忙制止,“现在也不是钱的问题。”
回想起医生的话,他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酸涩。
不是说医学发展得飞速么?为什么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三成?
几百万的手术费又怎样?
他甚至能拿出十倍的钱,只要能换得翟天宝平安无恙。
可惜上天就连这个心愿都不愿满足他。
唯一能算得上慰藉的,大概就是翟天宝一改先前的若即若离,几乎对他有求必应。
只除了复婚。
起初顾参商提起这件事,她还会故意岔开话题,后来索性拒绝得明明白白。
她甚至没有告诉顾参商,直到他无意中撞见她私下和医生打听遗体捐赠的流程。
就像是在谈论一桩再平常不过的琐事,她笑得那么淡定,仿佛做好准备,可以随时全无挂碍地同这个世界告别。
“能捐的都捐吧,”她苍白的脸上似是泛起期待的光泽,“特别是眼角膜,就当是让活着的人替我看看这个世界。”
说着,她低下头,轻轻叹息着:“其实还是想自己看看的,好可惜啊……”
病房外,顾参商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死死嵌进掌心,留下一道几乎抹不去的印痕……
为什么她会受这么多苦?
爱她的亲人先后离她而去,留下她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不被父亲迫害,她被迫和心爱的人分离,本以为和他结婚是人生新的开始,却一步步走入更可怕的深渊……
她那么用力地挣扎着,生活着,从来没有放弃对幸福的追求。
最终换来的却是治愈希望渺茫的病痛。
他努力压抑着哽咽,却还是被她听见了。
“参商吗,”她费力地坐起身,轻声招呼着,“进来吧,外面热。”
顾参商深呼吸几下,尽量克制着悲伤,坐在她床边。
刚要说话,翟天宝却抬起手,轻轻勾起他的眼镜——
“还疼吗?”
鼻梁上赫然留着一道暗红色的伤痕。
她想了想,忽而起身,顽皮地朝那里吹了口气。
“吹一吹,痛痛飞,”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她轻轻碰了碰伤处,嫣然一笑,“有没有好一点?”
顾参商拉过她的手,亲吻着她冰凉的指尖:“嗯,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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