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桓怒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呢!如今城池已覆,你以为靠你自己能换得什么!什么也换不回还会把你自己的性命给搭上,我告诉你!你做的再多,世人只知许大将军献身于城池,不会有人记得你许步薇!”
许步薇被他这样一吼,却是忍不住笑了。
死又如何呢?记不住她又如何呢,那么多的百姓和将士的尸骨被践踏于战争当中,可有人曾记得他们?
“我做什么,还不需要你这个叛徒来标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徐有桓,活着就那么好么?你所行的每一步,所筹谋的每一局,都让人觉得恶心!”
她句句狠毒,就怕没有戳中他的心扉。
在这乱世之中,是人都有软肋,都有自己的责任,可唯独面前这个人,让她无法理解,无法忍受。
徐有桓心凉了半截。
“由不得你。”
“把她给我带走!派人看着,一刻也不要松懈!”
有人从两侧上前,那道冰冷的镣铐,一下束缚住她的双手和双脚。他直直的看着地上的人,那眸中是她看不清楚的深意。
他知道她是唾弃他的。
可是没有办法……他也没有办法。
若是有机会,便当一个寻常之人,再也不接近这些纷争,那时候,或许他才能重新获得这个人的原谅。
既然好不容易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非要将这人留在自己这里不可。
许步薇被人扯起身来,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只余神情麻木。
“徐有桓,你错的太狠了。”
“害了千千万万的百姓,那么多亡故之魂,你就不怕往后黄泉路上,有厉鬼来寻仇。”
“你当真能安逸得了么?”
一句话,让他振聋发聩。
徐有桓握紧手中之剑,心中悲恸。
*
西壤军营,孤灯独明。
躺了一夜,再次醒来时,身上的箭毒已经被清理干净,军医从营帐之外出去。卫怀胥拖着一身病体,脸色青白得可怖,比当初在牢中病发的模样还要吓人。
他半起身,望着四周道:“许步薇呢!”
“她人呢?”
卫怀胥眼底含着巨大的杀气,文琅第一次见自己大人如此愤怒。无人应声,侍卫惶恐跪下:“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去寻……只是,只是还未传来消息。”
他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最易让人心慌。卫怀胥就要起身,只是身上的伤才刚刚包扎好,根本不能乱动。
屋外刚进来的兰溪看到这一幕,她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救你回来,你……”
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卫怀胥倏然失力,额头冷汗淋漓,他抓住了话中的重要一点,声音虚弱而沙哑,追问道:“她怎么了?”
少女神色惶恐。
“回答我!”
兰溪彻底被激怒了:“你就那么在意她的性命!卫怀胥,她为了你,孤身一人引开了北秦的追兵,如今过去那么久,早就落入敌军手中了!你去了也救不回她!”
卫怀胥闭了闭眼,他的心跳的异常快,离了西壤,真落到了北秦手中,这人该怎么办?
“大人……”文琅心急。
他摇头,喉中只余哽咽:“她是我……”
拼尽全力也想要护着的人。
他太了解身边这个女子,她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在临川如此,在燕城如此,在荆南亦是如此。
“许步薇……我只怕她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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