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竹伞之上,伞身遮住少年的大半身子,爆出噼里啪啦的拍打声。黑夜里,年轻人的声音自黑夜中兀然响起。
或许没有人能真正清楚她为何要这样,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是置气,只是不服。
雨越来越大,似乎要将人的视线给模糊住。许步薇如今才能够明白,这世间权贵盛行,人尚且有三六九等之分,便连军营也是如此,那么那些普通的百姓,要如何才能安乐。
苏敖洲叹了一口气,也跟着静下来,他淡声道:“雨下得太大,明日还要早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替你说情,想必梁教头不会不答应。”
一片沉默无声,只余雨声与方才的说话声萦绕在脑海之中。
许步薇酝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梁教头说了要如何处置我吗?”
撑着伞的人摇头:“还没有,不过你放心,应当不会对你如何。”
许步薇有些苦涩,这么多日以来,倒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想替她说情。
她平静道:“军中不得违反军令,跪上一夜也无妨,你不必替我求情。”
“那你也不能一直跪在这儿。”
眼看这雨已经将她身上的衣裳全部淋湿,夏雨一般来的快,去得也快,待最后穿着这一身湿衣裳跪上一夜,恐怕容易生病。
苏敖洲内心有些疑惑,平日见沈彦性情平淡至极,旁人说话若是得罪她,鲜少会有恼怒的时候。无缘无故,今日却忍不住与梁教头起了冲突。想到这,他便忍不住问出内心深处最想问的问题。
他问:“沈彦,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此次比试?”
“顶撞梁教头,往后可要吃不少苦。”
若是想建功立业,何必急于这一时。况且,看沈彦的模样,他从来不相信,面前人是一个只想要功名利禄的人。
“无所谓了。”
许步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来了军营,本就是要吃苦的。”
“你走吧。”
苏敖洲被这话说得愣住,良久,许步薇察觉到他叹了一口气,见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少女眸色微沉。
不远处的营帐之外,雨幕中,兀然多了两位人影。
青年背手而立,雨水落在衣摆处,多了一层涟漪。黑色的长袍融入夜色之中,远得只余五官让人清晰明辨,身姿金贵。另一旁是撑伞的小厮,似乎也在盯着同一处地方。
“听闻梁教头今日罚了那位参与比试的新兵,原来他就是沈彦。”
文琅看着跪在雨中的少年,雨水淋湿了她大半身衣裳,雨幕中,只得见一个模糊的背影,瘦弱无依,如同江中浮萍。
她便这般直直的跪着,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不躲不避。
光看这个背影,文琅就已经想不明白,为何这般瘦弱的人会进到军营中来,还一字一句的说要建功立业,说出去就不怕惹人笑话吗。
卫怀胥眸色微动,棱角分明的侧脸愈来愈清晰,浑身透露出冷漠的气韵。不知是夜雨太大,还是心绪混沌,仿佛如同那日在临川时路过见到的场景,眼前人竟浮现出另一人的身影。
少年心气,傲骨难折。
也算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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