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奇便指了指带来的补品,给章书记说听人讲效果挺好,所以找了些……
“出事了……”,章书记却突然打断了温言奇的絮叨。
“出……出什么事了?”,温言奇一时错愕。脑子里顿时闪现出了关老师,章书记的儿子,甚至儿媳妇等等和章书记有关系的人像。
“老关!”章书记冷冷的指了指楼上。
“关老师……怎么了?”温言奇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速度。
章书记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上午,省纪委的人叫了老关去问话……”
温言奇心里一惊,空落落的悬在半空中。
章书记摇了摇头,才告诉温言奇,一大早省纪委副书记找了自己,说在查办徐怀义一案中,有线索牵扯到了关老师,斟酌再三,还是决定问问关老师,希望章书记做做关老师的工作,让她配合。
“纪委找老关,我能说什么!结果一去整整一天!问了些什么,也稀里糊涂的说不清楚。老糊涂!”
听到徐怀义的名字,温言奇加速的心跳竟又逐渐缓和了下来。多年前,他拉着关老师进屋打牌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听说没有纪委问不出来的事,是个人去了都得崩溃,更何况是关老师?温言奇心里琢磨着,关老师说不清楚,按章书记的能力应该能掌握些。不知道有多大的事?怎么就直接叫了人?
“徐怀义在里面说,送她钱了……”,章书记紧锁眉头,愁容满面。又伸出两个指头说了句“二十!”
“二十万!”,温言奇惊的脱口而出。“这……关老师拿了?”
“我问了半天了,她才承认……确实是拿了。但在纪委面前,她居然还能憋住没认!”
二十万啊,不是小数目,更不是小事!怎么会搞成这样!温言奇的心空的厉害,感觉有一种力量让自己从脚底开始发麻,瞬间窜至全身,继而觉得脸颊也开始发热,头皮连带着头发麻的厉害,口渴,真是口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湿润的感觉……想靠在沙发背上,又不敢,只好用胳膊支撑了身体,强忍着正了语气说:“关老师不承认,纪委是不是还要找?”
哎……,章书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肯定找!那个副书记能提前给我说,就算是照顾我的面子了,找我章新跃的老婆,一个副书记怎么做得到了主?省委钱书记都该打过招呼的!”
说着,章书记缓缓坐起了身,双手捂住了脸,显得很纠结,半晌,才又露出了脸,木木的说:“小温……我感觉很不好……说是让我做老关的工作,这种事哪有对自己家人做工作的?不知道省委现在是个什么看法……是不是已经把我和老关联系起来了?还是,干脆就是冲我来的?”
是啊……,章书记的问题何尝不是温言奇担心的问题。表面上查关老师,可关老师值得省纪委出面?不可能因为有个徐怀义就抬高关老师的身价。关老师是章书记的爱人,不等同于章书记么?
温言奇明白,徐怀义是政治上已经死亡的人,现在吐露出了关老师,无非是将功补过的心思,最终上法庭的那一天,能少判几天都是好结果。
听章书记的语气,他并不知道关老师的行径,温言奇没有怀疑的心思,也不想怀疑。只是……纪委相信么?钱炳德相信么?
章书记一连抛出的几个问题,温言奇实在不好回答。可回想起来又觉得奇怪,徐怀义关起来都半年多了,以至于大家都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就算是为了所谓的立功,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吧。温言奇感觉省纪委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线索,现在找关老师,是不是说明徐怀义案快结案了,或者钱炳德对关老师问题要不要深究的表态不明?按当年俞副厅长说,有线索到纪委那里,必定是要走个过程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似乎是有个头绪,又感觉不清晰,只好试着同章书记说了。
章书记听罢想了想说:“你说的我也想过,徐怀义进去后,我也听到了些消息,怎么都没想到会牵扯到我。你说钱书记没有明确表态,这个我相信。毕竟我的级别不属于省里管,若真是我的问题,恐怕就得北京来人了。但走过程的说法感觉怎么都不像,我问老关了,纪委的人口气相当严厉,询问方式也都是按照查案的流程来的……”,章书记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说“不像……”。
章书记显然误解了温言奇口中走过程的说法,走过程不是不管,而是有线索就要查一查的意思,小问题有小问题的处理方法,大问题当然也有大问题的方法。不过也不用解释了,章书记是中管干部,但线索是省里出来的,没有初步核实,相信高层也不会轻易来人。
想到这,温言奇便缓缓的说:“章书记,我觉得不管怎样,这样的事不要扩大才好……”
“你的意思?”章书记问。
温言奇斟酌着该不该说,就有些犹豫。
章书记见状便催促道:“怎么想怎么说!”
温言奇一咬牙便说:“章书记,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关老师今天忍着没说出来,过几天纪委再找怎么办?我听过那些人的方法,关老师能不能扛住?如果最终扛不住说出来了,又有怎样一个后果?”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就事论事最好,省里解决最好,您说是不是?”
章书记愣愣的不作声,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
“你和我想的一样,就事论事是最好的结果。而且她也说了,明天还要过去,就今天这个精神状况,明天不崩溃都算是好的了,还能指望她抗到几时?到现在这一步,省里能有个说法就算是万幸了……”
温言奇不明白,章书记口中的:省里能有个说法,怎么才能做到?一家里的人又怎么能分得开?
两人陷入了沉默,时钟一分一秒的逝去,夜已经很深了。温言奇现在才明白过来,保姆神神秘秘的不辞而别,必定看出了端倪,只是自己还傻不愣登的埋怨她。
章书记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烟雾久久散不去,笼罩在整个客厅中。温言奇想打开窗户,才发现,不知何时厚重的窗帘已被拉上,更别提开窗通风了。
“小温,你先回吧”,章书记将烟头狠狠的掐灭。
温言奇想留下,又实在不知留下来能做什么?一晚也不见关老师下楼,便说:“我看看关老师吧?”
章书记立即摆了摆手说:“不看!看她做什么!”。又换了语气说:“你先回去,太晚了让别人看到对你不好……”
温言奇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大院里都是省委常委或者副省级以上的高官,自己的车还停在外面,难保有人联想。也罢,章书记的政治阅历远比自己丰富,待在这里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先回去也好。便起身对章书记说:“那,章书记,我就先走,您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过来……”
章书记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温言奇见状只好悄无声息的换了鞋,轻轻的推开了门,又将门缓缓合上。
刚一出门,立刻感觉到一股秋风夹杂着寒意,瞬间裹挟了全身。温言奇不禁打了个寒噤,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发现居然能影影绰绰的看见哈气。心里咒骂道:还他妈的暖冬!这才几月份,就冷成这个样子,暖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拉开了车门,小赵忙揉了揉眼睛,发动了车子。温言奇却嘱咐了一句,不开大灯了。小赵会意,轻手轻脚的挂了档,车子又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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