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全东这是不愿直接得罪杨兆文,也不敢明着把球踢给温言奇。
见温言奇还是不作声,宁全东试探的问:“温书记,你说杨主席这个电话是……?”
温言奇问:“杨主席就问了这些?”
宁全东点点头,“就这些,其余什么都没说”。
“嗯……”,温言奇也点了点头,“我看也没什么,杨主席在云州工作多年,云州的干部他都知根知底,问一问表示关心理所当然嘛。”
“可是……”宁全东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温言奇便说:“宁书记,作为我们,包括杨主席来讲,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管的干部,哪怕是曾经管理的干部出问题,这既是对下级的负责,也是同事之间的关心,无可厚非。杨主席既然问了,只要不影响纪委的办案原则,说一说也无妨。不要说杨主席是曾经的县委书记,现在还是市领导。就是退下来,事关云州干部的事情,问了,我们该说的还是要说。”
温言奇不顺着宁全东的意思往下走,反而把杨兆文的形象拔高了些,反复提杨兆文关心干部,宁全东只好点头说:“是,是,杨主席虽说到了市里,但对云州的工作一直还是很关心的”。
温言奇心里笑笑,这么关心干部的老干部,你能说他电话的意思是打探消息还是暗地里说情?要说自己和这个李国胜也就打了几次交道而已,以温言奇的阅历,心里已经认定李国胜有问题,更何况杨兆文或者李辉?也不能怪何文越多嘴,这个事确实透着邪性。
现在就看宁全东所谓的线索究竟牢靠不牢靠,里面有没有何文越说的那个提成的事。
温言奇问:“据纪委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李国胜的问题能到哪个程度?”
宁全东说:“就现在的情况,全部落实,肯定是要移交司法程序,判是肯定要判了的!”
“上次海棠峪水渠垮塌的事故,里面有没有李国胜的问题?”
“有!”,宁全东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温言奇的问题。
温言奇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在椅子上,这下就算是坐实了……
何文越所说的一笔十万,再加上纪委掌握的其他线索,李国胜这个牢饭算是吃定了,两年还是五年?或者更多?温言奇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想起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到生老病死,面对的事情千千万万,数都数不清,有希望,有失望,有期盼,有厌恶。但对于走仕途的人来说,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纪委或者检察院找上门了。说来说去,有了一官半职,最重要的还是脸面,这个时候,原来的过往,统统都算不得数,别人会怎么看自己?亲戚朋友又会怎么看自己,还有家人,怎么面对别人?就像李辉的老婆,事是李辉做的,所有的不堪却是她来承受。前些日子听孙立讲,李辉老婆在原单位待不下去,已经辞了职,带着孩子去了明都。
事前张扬,事后懊悔,这些道理就是放到李国胜这般不知轻重的人身上,依旧是成立的。温言奇既是上司,也是同僚,李国胜被调查,温言奇的心里倒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来,言语不得……
心里又叹了口气对宁全东说:“还是那句话,事实都要搞清楚,既要对党纪国法负责,也要对李国胜本人负责……”。
说罢摆了摆手。
温言奇上任大半年,云州上下都等着调整干部,人挪活,树挪死。动了,前方才会有另一番风景,能不能上,上到哪一步才能看的清楚。当然,也有希望不动的,坐着好位子,自然不希望轮个冷衙门,除非再提一个台阶,但苏梅接了县长,云州上下并没有腾出一个位子来,再往上的路也就堵死了。
等来等去,并没有等来往常的大范围调整,温言奇仍旧是作县长时一般,少有待在办公室的。每天还是调研,出差,开会,谈话之类的日常工作。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云州官场的人突然发现,原来和温言奇若即若离的人,已然紧紧的跟在温言奇屁股后头。县委调整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党办主任谢万洲都是原位不动。一时间,温言奇的声望又高出一截,都说温言奇为人大度,纵使李辉在时给小鞋穿,也不见得他动了谁,这不连谢万洲都还能保住位子,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温言奇混迹官场多年,越来越看的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屡见不鲜,有人就是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底下人跟的永远不是哪个人,而是那个位子而已。杨兆文也好,李辉也好,还是自己也好,做了县委书记,才会有人跟在你后头,服不服都得服,手都伸出来了,还能不鼓掌?既然这样,又何必大动干戈?自己原本就是县长,县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力高低,素质高下,温言奇自然看的清楚,完全没有必要一下就动完,走一步看一步,用的顺手了当然要提上来,不顺手了,自然也会慢慢放下去,这些本是水到渠成的事,难道非要放到明面上来,给自己树敌?没有必要。
就像章书记刚到长林时,唱反调的人也不少。也没见章书记撸了谁,提了谁,还不是一步一步来,来到你都恍惚的时候,唱反调的人倒变成了唱赞歌的。谁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当然了,所有的这些首先是你得坐在位子上。温言奇一步一步走来,看的不少,学的不少,很多事都是潜移默化的,如今这世道张牙舞爪或者说个性鲜明的处事方式早已落伍,越往上越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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