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陆少游将下毒案的证据呈到楚长卿面前。
事已至此,这案子也就只能这样结了。
只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北安国的使者痛快,扶着戚连城棺椁离开时,对方放下一句狠话,「北安和大楚没完!」
知道楚长卿和楚成允关系的人不少,但,胆敢说出去,并让对方用这个理由威胁自己的人,那人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是被他揪出来,绝对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派人暗中一番查探后,主谋竟直指楚成允,那日在自己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子,莫不是演的!
楚长卿的脸色黑得可怕。
那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半月后,从来平静的凉州传来急报,附近的几个小部落不停来扰,祁云风出兵迎敌,寡不敌众,凉州被围困。
战事吃紧,于是朝廷不得不派人援助。那派去的便是大将军姜牧。
然而,不过几日,再次有急报传来,北安国联合夷狄大肆进犯大楚边关,形成两面夹击之势,镇守西洲关的赵毅之一虎难敌群狼。
多年来平静的边关忽起动乱。
朝堂上,楚成允望着殿中的楚长卿道,「皇叔封地西洲,又常年驻守,对西洲地形军制均了如指掌,还请皇叔出兵迎敌,卫我大楚。」
殿里大臣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楚成允坐在高台之上,恳切地望着那张漠然的脸。
楚长卿似乎总算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姜牧未归,这场战还得自己出马。釜底抽薪,逼上梁山。
果然权利诱人,这小子想要,那野心还真是越来越大。
……
重华殿里。
楚成允坐在楚长卿对面,捏着袖口,眼里含着悔恨的泪水,「阿允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皇叔,要怎么办?」
楚长卿靠坐在软榻上,静静看他声泪俱下的表演。
见对方不理自己,楚成允哭着挪过去,蹭到他怀里眼泪流得更是汹涌,「皇叔,阿允错了。」
楚长卿不为所动,直到那白皙的手臂如同蛇一般缠上他的脖颈。
……
那夜,重华殿的烛火未熄,烛火绊着喘息声,度过一整夜。
如同惩罚般地情事,将楚成允折磨得一次次失去知觉。
醒来时,身侧床榻冰凉一片,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插在案几的茶壶里,上面的糖早已化掉,透明的糖汁顺着竹签流进茶壶里,山楂果不再晶莹光洁。
楚成允赤足踩在地毯上,走过去,拿起那串糖葫芦,张嘴咬了上去,酸味从喉咙间蔓延,眼泪顿时涌上眼眶。
走了……总算走了……
他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落泪。
老混蛋!想玩我一辈子,没门!
既然无法逃离这皇宫,那就让那老混蛋滚得远远的。
他一边吃,一边哭,一边笑。
吃完后,抹了眼泪,净面更衣,差人去遣陆少游进宫。
「丞相之位你可能胜任?」
陆少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军刚出城门,你若想送他还来得及。」
楚成允望着大殿门口的方向。「我想让祁云风来京,还有,信州莫北啸调回京城,御史台就交给他。」
陆少游「……」
……
楚长卿在边关日夜不得眠,楚成允在京城大刀阔斧。
陆少游被封右丞相,与左相林丞相齐大。
同时不少地方官员被调任回京城。
在凉州之役中,获得军功的祁云风被封左将军,负责掌管楚长卿曾经的边防营。
朝中势力在陆少游的运筹下来了一场大换血,不少楚长卿的人被拔去。
西洲的冬季一片茫茫白雪。
楚长卿才从满是冰雪的战场策马回来,就接到了由京城传来的密函。
无非是那小子又拔了自己的哪些人,他收了密函,问一旁的若影,「可还有信件?」
若影愣了一下,才明白楚长卿问的是何信件,「陛下不曾让若风送信。」
楚长卿脸上蓦地冷如冰霜,三个月了,那小子对付自己的人劲头十足,却连一个字都不曾给自己。
曾经几日不见就给自己写酸诗的人,这会儿怕不是窝在重华殿里烤火看闲书吧……
「粮草可还够?」楚长卿扔了信纸,大步走出帐篷,冷风呼啸,带着刺骨寒意。
……
几日后,一封急报由边关飞入京城,西州关粮草告急,请求朝廷拨粮支援。
朝堂上,一众大臣激烈商讨要拨多少粮草去西洲关,陈大宝听着众人的话,转着眼珠子算钱。「陛下,臣粗略算了一下,买粮至少得要40万两银子,西洲冬季长,士兵冬衣得要10万两。」
陆少游问,「陈尚书,这银两户部可能供给?」
陈大宝面露难色,「有些勉强。」
「既是勉强,那就不必勉强了。」
「……」
众大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高高龙椅上突然发话的皇帝,——这是打算不管那边关士兵死活了?
楚成允嘴角一勾,「这粮草,朕来想办法。」
……
第二日,祁云风带着一队士兵,浩浩荡荡地去到翼王府。
管家忠叔看到那大张旗鼓的场面,吓得差点跌在地上,「将军,我这府里是有人犯事了吗?」
可就算犯事也用不着派军队来抓人呀。
祁云风,「无人犯事,是翼王在边关没饭吃,没冬衣穿,陛下心疼,特命我等前来捎些过去给他。」
祁云风对着身后士兵手一扬,「随我去府库,不凑够五十万两不得回去!」
忠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士兵冲开,他忽然瞪大眼睛。「五十万两!!」
「将军!将军!您这是做何?这都是老王爷和王爷这些年来用命换来的积蓄呀。」忠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祁云风扶着忠叔的肩膀,认真道,「大叔,您别哭,钱财乃身外之物,翼王在边关吃饱穿暖才是重事。」
「可……我家王爷一个人也吃不了五十万两呀!」
「大叔,翼王是何性子,怎么可能自己吃独食呢,有他一口必定有将士们一口。」
「……」
祁云风扔下愣神的忠叔,满面春风地往内院走去。
一个又一个箱子被士兵从库房里抬出来,足足有二三十个之多。
「苍天啊,这都是老王爷留给我家王爷娶媳妇的呀。」忠叔坐在地上哭嚎得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呀,老王爷!」
祁云风叼着一根草叶子,一手抱着一个花瓶,一手提着个树根乐呵呵地从内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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