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生辰快乐,身体健康。」小灼拉着小饼哽咽着开口。
楚成允听不见,捧着碗埋头默默喝了一口汤,嘴角微微上扬。
楚成允每天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小灼,今日是几月几日,而到了冬季他从不问今夕几何,他知道自己的生辰在冬季,却从不问是哪一天,他只需要知道过了年,自己也就大了一岁。
长寿面味道清淡却不油腻,楚成允吃不完,便分了一半给小饼。
「等会吃面饱了就吃不下猪蹄了。」他笑着说。
楚成允常想,还好自己不是五感尽失,还有嗅觉和味觉。「姑姑,我想做藕粉糯米糕。」
……
腊月三十在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悄然而至。
宫中举行了大型盛会。
大殿里丝竹靡靡,觥筹交错,轻歌曼舞。
楚长卿闲适地执着酒杯,视线穿过殿中妖娆貌美的舞姬落,落在斜对面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袍的少年身上。
即使着素衣,然,那清雅隽秀的脸依旧被衬托得如芝兰玉树一般,覆眼的白纱更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人是视觉动物,这盛大的宫宴上,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尽力把自己打扮得脱颖而出,得到皇帝的青睐。
却不想,一堆的胭脂俗粉、穿红戴绿,被一个淡雅素色的美人比了下去。
不只楚长卿,甚至连对面的几个皇子都时不时瞥头看向坐在最末端的楚成允,那眼中藏着的心思各异,有好奇,又羡慕,又嫉妒,亦有贪婪。
楚长卿却只是好奇,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皇子,是如何在这宫宴上做到进食不出丑的。
他抿着杯中佳酿,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对主仆。
只见小灼恭敬地跪在一旁,手执木箸给楚成允布菜,布好后会在他手背上点一下。
又见楚成允执起玉箸一夹,食物便进了那小巧红润的嘴里,如此反复,每次都精准无误。看着居然同常人进食无异。
楚长卿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原来是小灼每次都会将食物放在碗的最左侧,楚成允的筷子每次也都是往那个角落而去。俩人必定是早就练好的默契。
楚长卿笑着饮下杯中佳酿,再次将视线停留在斜对面,忽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小子居然把桌上的食物倒进自己怀里的一个小瓷罐里,然后做贼一样地塞给一旁的小灼,小灼接过悄咪咪地放到自己身后。
一个皇子居然在宴会上偷藏食物。
原本还在欣赏歌舞的方凌云听到笑声,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他。
……
宫宴结束时,天色已然全黑,描摹着各色画卷的宫灯沿着宫道照亮脚下的青石板路。
厚厚的积雪被扫至道路两旁。
赴宴的达官贵人三三两两行走在宫道上。
楚长卿远远地便看到了那立在宫道旁的白色身影,上次落水后就在没见过这小子了,忽然有些期待他会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他故意走得很慢,待与身后的人一一拱手告别后,才缓步走上前,此时身后早已没了外人。
两人在皑皑白雪里对立而站。
楚成允脸上挂着乖巧温和的笑意,对着楚长卿行了一个躬身礼。
「上次皇叔相救,阿允未及同皇叔道声谢,一直想着要寻着机会带上谢礼登门道谢,然,阿允不得出宫门,只得在此等候。」
说完,楚成允接过小灼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想必皇叔不缺什么,阿允便亲自做了些吃食,望皇叔能够喜欢。」
食物?
想到什么,楚长卿脸色有些难看,盯着食盒也不伸手。
眼前的少年脸上依旧挂着笑,坚定地举着手中食盒,最后还是方凌云看不过,将食盒接了过来。
看着那离去的白色身影,楚长卿脸色更黑了。
「看来是不想装了,特意来恶心本王。」他声音低沉冰冷。
方凌云一脸纳闷。「送你吃的就是恶心你!你还真是够矫情的……」
楚长卿没有理会他,转身上了马车。
方凌云提着食盒一坐进马车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眼睛亮起。「嗬,这不会真是你那侄儿亲手做的吧!绝对是骗人的!」
马车里昏暗,唯有挂在车顶中央的夜明珠泛着微微银光。
楚长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宴会上,为了保持风雅,方凌云没吃饱,此刻看到吃的已经全然顾不得形象了。
鼓着腮帮子,塞了一块又一块,「要真是你那侄儿做的,可了不得了,一个瞎子能做到这样可见是下了多大功夫。」
楚长卿睁眼,便看到方凌云又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他蹙眉一把夺过食盒,垂头看去,里面的糕点已然只剩最后一块了。
居然不是那小子从宴席上顺走的肉……
只一个晃神,最后一块糕点就不见了,空荡荡的食盒握在手里。
楚长卿冷冷盯着那鼓着腮帮子的方凌云。
方凌云:「味道挺好,你说要是我替他把毒给解了,他以后会不会为了报恩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呢?」
「……」
「哎,真孝顺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侄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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