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微微一怔,又低头叹息,后又招手叫了粗使婆子抬了软椅过来,又另备了手炉与斗篷。
院里的一角只种了三两株红梅。
在这瑞雪纷飞,众芳摇落之际。
李玉莲露出久违了的真心笑意:“自我嫁入林府后,慢慢的就忘了我最爱的是红梅,不是因为它是花,而是它只开在冬日。”言语里透着无尽的悲伤与对老天不公的愤恨,还有对自己天真烂漫的少女时光的珍惜。
她是贵女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棋子一枚,一切尘埃未落定,她却要先一步入土为安了,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欢快了。
公孙氏一直知道自家这个大姑子是个有傲气的,她想了想,人之将死,其言必善,便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李玉莲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我即已被休是进不了林家的坟,爹爹视我为耻辱,怕是也入不了我家的祖坟,那么,便把我埋在这寺后吧,也好日日夜夜聆听佛音,洗刷掉我这一辈所遭下的孽。”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连一个呼吸都很困难,但她还是坚持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你能来,我很高兴,但你别想让我谢谢你。”
公孙氏闻言又是一声叹息,若非李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她的大姑子是不是也与别人家的一样,天真烂漫,云英出嫁,再回来便是与嫂子们相处极好的娇客!
李玉莲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了,心中感激公孙氏在她临死前来陪着:“其实,爹爹与哥哥到底在做什么事,我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想知道林家的一切事,林威在营中的,林老太爷的,还有林家的一点点变化,甚至到了蛛丝马迹的地步,尤其是近几年
,更是变本加利,哦,对了,或许与苏家也有关,谁知道呢!”
苏家?
公孙氏直觉这里头的水太深了,深到她感到后背寒凉,如冰锥刺骨,北风翻过院墙又闯了进来,席一地的落英又高高的甩出墙外,是那样的憎恶与厌弃。
李玉莲死了,她死得很安祥,尽管李家除了公孙氏在一旁陪着,她并不在意,她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几株梅花,然后,带着微笑,静静的离去了。
公孙氏想:她或许是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去了一个没有纠葛,没有纷争,没有算计的静土。
李玉莲的死没有在京里掀起一滴浪花,只有李府与林府的人得到了消息。
林诗语的忧伤还没有走完,又接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叹息的消息。
“姑娘,姑娘,寒山寺那边派人送信来了,说是李氏在山上伺奉佛祖时坐化了。”
这说词说得好像李玉莲是受了得道高僧的点化,成仙去了。
“知道了,你把知道的细细说来。”
待到小丫头把事情说完,林诗语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曾经的大娘,或许早逝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府大概只有林威难过了一下,到底是自己曾经的妻子,如今已尘归尘,前世恩怨算是了结了。
随着年关已近,林府也越发忙碌起来,林家庄子上的管事们也都踩着点儿赶着过来送收成后的帐册以及钱物之类的,另还有各处的孝敬,忙得苏小芸脚不沾地,无奈之下,只她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抓过来了,好让她们帮自己分担一些。
林诗语也不能慵懒的过日子了,每日跟在苏小芸身后瞎忙活,心里到也不像以前那般难受了,就是商昭信隔三差五的给她来送个吃食,或是衣裳布料之类的,又见她确实忙得狠,再加上营中也是操练
得利害,渐渐的也抽不出身来了。
一日,苏小芸早上差人告诉她,说是再过十天便要过年了,庄子上的事也算是忙完了,又因今日是小年,特让两人在家休息一日。
林诗音一大早就被卢修古接去逛街了,现在街上也比寻常时热闹不少,卖各种年货的,小吃的,还有杂耍讨钱的,热热闹闹,锣鼓喧天,爆竹声也是此起比伏,瞧得人越发盼着过个好大年。
“姑娘。”
林诗语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望着穿外的飘雪发呆,去年此时,她与子桑宸颢还有阮秀秀及商昭信,四人一起围着炉子吃着烤全羊,说着来年的企盼,她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爹爹能平安回来。
不过是转眼间,她的眉宇间已添上了一缕愁意。
原本无神的眼里,慢慢的亮起了一抹光芒,她急切地扭过头来,看到久不出现的月影正笑嘻嘻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你还知道回来?”
明明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怕她进宫后得罪了子桑宸颢,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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