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青花魔女之间,必有一战。”
临行前,李清幽想起来柳承志的话,心中蓦地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才回来几天,这就要走了?”梁斩道。
梁斩身背的重剑“斩风”已经玄铁道人之手修铸成形,模样如旧。
“是啊,事情多着呢,若不是师父让我回来,我也腾不出空来。”李清幽笑道。
“你小子,真是出息了!”梁斩大笑,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擂了一拳。
“得空多回来看看我这个代掌门,”花离折伸了个懒腰,“若不是医堂有易雨在看着,我非忙得整日脚跟打后脑勺不可。”
李清幽笑了笑说道:“花师姐辛苦了,我得空就回来帮你忙医堂的活计。”
众人正说着,山门中忽然传来一声声呼唤,听声音似乎是林漉漪。
“师父、师父——”只见林漉漪从不远处蹦蹦跳跳地一路跑来,两手背在身后,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神神秘秘地说道,“师父,你伸出手来,我送你件礼物!”
“你能送给我些什么呀?”柳析言语间似在笑她,却老实依她要求伸出手来。
林漉漪忐忑地将一枚精巧的香囊飞快置在她手心里,两手赶忙托了她颀长的指节覆盖住那香囊,生怕它长了脚跑了似的。
“还有李师叔,这是你的。”林漉漪也像方才那样,飞快地将一枚小香囊塞在李清幽手中。
“我也有?”李清幽将她的礼物紧握在手,抱拳揖道,“那我就多谢师侄的一片心意了。”
“师叔客气。”林漉漪甜甜一笑,朝他们二人招手道,“一路顺风哦!”
二人分别跨坐上马,向众人一一道别,打马而去。
——
阳光穿过数根犬牙交错的秃枝,杂乱地映照在积雪上。
两匹骏马飞驰。
柳析勾了勾绳,将马首勒得往旁侧偏了偏,将马儿脚步带得慢下来。
李清幽不明所以,不过仍是勒马放慢步调,与她并行,“怎么?”
柳析五指展开,掌心正是林漉漪送给她的香囊,吊在食指上,约摸四枚铜钱铺开那般大小,缥色织金,散发着山茶淡淡的清香。
李清幽想起来,连忙从怀中掏出香囊,视之如柳析那香囊一般大小,荼靡织金,也是丝丝缕缕山茶清香。
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将手上香囊挂在腰间。
“你赶着到杭州么?”柳析忽然问道。
“是,这日子有些紧——你有别的事情?”李清幽看出她似乎有些不便,于是问道,“我们不一起到九华去了么?”
柳析点了点头,回应道:“那倒不是,九华还是要去的,只不过临时有些事情——那么,我们在杭州见面?”
李清幽点头,“好,那就在杭州见面。”
说罢,二人分道而行。
柳析打马疾行,转向一侧小道,穿林而过,仍旧不停歇,打马狂奔,径直走入一片石路,柳析才下马,远远望去,尽头一处断崖。
“你们几个,倒是还讲些道义,没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柳析忽然高声道。
片刻,林中逐一现出三个身影——竟是魏、年、保三人。
“还是说,你们只是惧怕李清幽的弋鳐剑?”柳析话锋一转,变褒为贬,言语中充满了不屑。
对这些人,她没什么可客气的。
“柳析,死到临头了,还逞一时口舌之快?”快剑魏冷笑道。
铁剑太保保扈砝咆哮道:“姓柳的,你当初害死我们三人的儿子,就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害死你们的儿子?”柳析嗤之以鼻,“你们几个的儿子是官府杀的,与我何干?”
“你不报官,我们的儿子又怎会被处死?!”年三年年壬怒道,“你这心如蛇蝎的妖妇!今天你必死无疑!”
“难道你们的儿子是因为报官死的?他们三个若没有杀人,怎至于被处以极刑?难道官府不分黑白善恶、不问是非曲直,抓了人就杀?”柳析一连三句反问,毫无保留地激发出了魏、年、保三人的丑恶嘴脸。
“况且就凭你们三个,还不配与我交手!”柳析解下腰间天霜,剑在鞘中铮铮狂鸣。
“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快剑魏吼道,“诸位西南朱天的好汉,快现身吧!”
刹那,数枚金镖自快剑魏身后射出,直奔柳析颈项而去。
柳析手中剑鞘闪出一道弧光,将金镖悉数击落。
魔宫二十八星宿西南朱天分舵,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三人均善用暗器,身手矫健,善于奇袭,因此柳析才将其引至断崖,根绝了他们从背后袭击的可能。
魏、年、保三人为了报仇,竟与魔宫西南朱天分舵沆瀣一气,欲置柳析于死地。
不过正面交手,即便面对六个人,柳析也是占上风的。
可悲的是,这六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六人十分精明地一齐攻上来,不给柳析半分喘息的机会。
天霜出鞘。
在阳光之间、在雪之间,无数道令人目眩的光,一一宣布自己的方位。
如平静的水面突然投入了一颗石子,溅起了涟漪,如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坠落一块陨铁,激起雪浪万千丈,犹如极目楚天时陷入的迷蒙幻境寸寸破碎,迸射出灼目神光。
是一剑。
是千万剑。
“万象一剑!”
柳析薄唇轻动,喉间上下微颤,极轻柔地、气若吐兰地析出几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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