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身如飘絮1
周初五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咚咚咚,他听到了敲门声立马起身开门,银白色的光射进门,亮得睁不开眼,他赶紧用手蒙着眼,眼睛透过指缝慢慢往前探。只见两人站在光芒中,男子身着大氅,旁边女子长裙拖地,光晕太强了,周初五看不清他们的脸。二人朝着周初五越走越近,女子对着周初五伸出手,“孩子,我们回家。”周初五伸出手来,女子拉着他,他的另一只手被男子拉着,他觉得掌心温暖,心里却是激动的。这两大一小缓缓走向光芒中,留下迤逦的背影。
峰峦如聚,白雪覆顶,云烟缭绕,泉清鹤鸣。山谷里犹如洒了金,是茂密的银杏,扇叶翻飞,秋风和吟,欢笑声惊扰了谷里的安宁。
“哈哈哈,再高点,姐姐再推高点!”男孩坐在秋千上大喊,女娃用力推,边推边喊:“抓紧了!”
周初五站在远处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他们是谁,他猜想这男娃应该四五岁,女孩大约十一二岁。他的身后传来悠扬的古琴声,他转身一看,只见刚才牵他的女子正端坐在银杏树下拨动琴弦,身姿婀娜,琴声悠扬。那个男子挥舞三尺青锋,缓若流云,疾若闪电,激飞一地的小扇。一曲毕,二人笑对轻语,他们手拉手肩并着肩,迤迤然走向了秋千。
“爹——娘——”女娃侧过脸喊着。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到底是谁?周初五怔怔地望着一家四口。
一阵风起,卷起满地银杏叶,周初五用手遮眼。
风起叶飞之间,四人倏然消失,只剩下杏叶翻飞,秋千荡漾。周初五骇然不已,四下寻找着,他在银杏谷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眼前的银杏谷像是一幅织锦,倏地被撕裂,撕成长条,再撕成小碎片,散落了一地。周初五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爹——娘——”周初五蓦地惊醒,满头冒着汗,他喘息着,赶紧看看门口是否还有银白色光晕。哪里还有啊,他叹了口气,“又做梦了!”
周初五下床喝了一口冷水,呆呆坐在凳子上。这是他不止一次梦到这个场景,莫非梦中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他是那个男娃,他还有一个姐姐,如果梦境里的画面是真实存在过,那么父母是谁?自己是谁?亲人在哪里,家在哪里?关于身世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除了十二年前那个猎人老伯送给他的名字:周初五。
周初五拿着昨晚放着的冷馒头啃起来,又喝了几口冷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看了看封面,然后起身走出了茅草屋。
蝗灾已经被消灭了,莒州城天空湛蓝,白云袅娜,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的气息。大街上车马穿行,行人如织,莒州城又恢复了生机。
“新到的杭州丝绸,店庆三年特惠出售!”
“快来看,快来瞧,一口吃了忘不掉!龙卷酥买三斤送一斤。”
“富贵由天,改命由我!卜一卜,探得天机,逢凶化吉。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必将大祸临头,坐下来让本山人给你卜一卜。诶,别走啊。”
“千里姻缘我来牵,婚事不成不收钱!姑娘,进来看一看,包你找个金龟婿。别跑啊,切,看你那个样子就没人要。”
小摊小贩沿街排开,一个个顾客正和摊主讨价还价。
“便宜点,一斤四十文。”
“五十,不讲价。”
“这玉佩是西贝货还这么贵,坑谁呢?”
“爱买不买,不买走人。”
大小乞丐出来讨吃的:“官人行行好,菩萨保佑您!”
有的赶紧躲开,有的扔下一个铜板。
“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
衙门前的施粥篷已经撤去,这里又恢复了昔日的庄严肃穆。石狮子仍旧威武骄傲,门上的铜钉擦得油量亮发光。
冯主簿坐在公堂一侧的偏厅里,他摇着摇椅,拿着周初五奉上的信看了一遍。周初五恭恭敬敬立在旁边,满眼充满着期待。冯主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王士绅是这里的大号人物,他推荐的人自然没有问题。信里说用家禽灭虫的计策是你提出来的?”
“嗯。”周初五点点头。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冯主簿道。
“主簿大人过奖了,为民除害,我们每一个百姓都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周初五道。
“这境界就是高,我欣赏!”冯主簿道,一转瞬语气又变了,“只是衙门人员编制已经满了,现在天灾频频,财政吃紧,实在是没有多余银钱雇用你。”
“让我做零工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有力气,我会写字会记账,我不怕吃苦,真的什么都能做!”周初五恳求道。
“没办法啊,我也想帮你,但真的无能为力。”冯主簿叹了一声气道。
周初五垂首缄默。
冯主簿瞄了他一眼,“你是救灾功臣,朝廷不会忘记你的。冯玉!”
“在!”一个男人从另一侧偏厅出来。
“给周初五二十文。”冯主簿道。
这个叫冯玉的男子走到周初五面前,“伸手,这是老爷赏你的,拿着钱走人。”
周初五接过铜板后向冯主簿行了一个礼便告辞走出了衙门。
“记得在呈文里把我作为抗灾献策人的名字写上去,县太爷空缺,说不定这里的第一把交椅就该轮到我来坐了。”冯主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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