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政伟夫妇回入自己房中,想起金泽丰伤势难治,都心下黯然。过了一会儿,焦美媛两道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流下。
龚政伟说:“你不用难过。阿丰之仇,咱们非报不可。”焦美媛说:“这六怪既伏下了这条毒计,定然去而复来,咱们倘若硬拼,未必便输……”龚政伟摇头说:“‘未必便输’四字,谈何容易?以我夫妇敌他三人,最多不过打个平手,敌他四人,多半要输。他五人齐上……”说着缓缓摇头。
焦美媛本来也知自己夫妇并非这五怪敌手,但知丈夫近年来练成孤虚神功后功力大进,总还存着个侥幸之心,这时听他如此说,登时大为焦急,问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咱们便束手待毙不成?”龚政伟说:“你可别丧气,大丈夫能屈能伸,胜负之数,并非决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焦美媛问:“你说咱们逃走?”
龚政伟说:“不是逃走,是暂时避上一避。敌众我寡,咱夫妇只有二人,如何敌得过他们五人联手?何况你已杀了一怪,咱们其实已占上风,暂且避开,并不损了东华派的威名。再说,只要咱们谁也不说,外人也未必知道此事。”
焦美媛哽咽说:“我虽杀了一怪,但阿丰性命难保,也只……也只扯了个直。阿丰……”顿了一顿说:“就依你的话,咱们带了阿丰一同走,慢慢设法替他治伤。”
龚政伟沉吟不语。焦美媛着急问:“你说不能带了阿丰一齐走?”龚政伟说:“阿丰伤势极重,带了他趱程急行,不到半个小时便送了他性命。”焦美媛问:“那……那怎么办?当真没法子救他了么?”龚政伟叹气说:“唉,那日我已决意传他孤虚神功,岂知他竟会胡思乱想,误入剑宗的魔道。当时他如习了这部秘笈,就算只练得一二页,此刻也已能自行调气疗伤,不致为这六道旁门真气所困了。”
焦美媛立即站起说:“事不宜迟,你立即去将孤虚神功传他,就算他在重伤之下,无法全然领悟,总也胜于不练。要不然,将《孤虚秘要》留给他,让他照书修习。”
龚政伟拉住她手,柔声说:“师妹,我爱惜阿丰,和你毫无分别。可是你想,他此刻伤得这般厉害,又怎能听我传授口诀和练功的法门?我如将《孤虚秘要》交了给他,让他神智稍清时照书自练,这五个怪物转眼便找上山来,阿丰无力自卫,咱东华派这部镇山之宝的内功秘笈,岂不一转手便落入五怪手中?这些旁门左道之徒,得了我派的正宗内功心法,如虎添翼,为祸天下,再也不可复制,我龚政伟可真成为千古罪人了。”
焦美媛心想丈夫之言甚是有理,不禁怔怔地又流下泪来。
龚政伟说:“这五个怪物行事飘忽,人所难测,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动身。”
焦美媛说:“咱们难道将阿丰留在这里,任由这五个怪人折磨?我留下保护他。”此言一出,立知那是一时冲动的寻常妇人之见,与自己“东华女侠”的身份殊不相称,自己留下,徒然多送一人性命,又怎保护得了金泽丰?何况自己倘若留下,丈夫与女儿又怎肯自行下山?又着急,又伤心,不禁泪如泉涌。
龚政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翻开枕头,取出一只扁扁的铁盒,打开铁盒盖,取出一本锦面册子,将册子往怀中一揣,推门而出。
只见龚乐媛便就在门外,说道:“爸爸,大师兄似乎……似乎不成了。”龚政伟惊问:“怎么?”龚乐媛说:“他口中胡言乱语,神智越来越不清了。”龚政伟问:“他胡言乱语些什么?”龚乐媛脸上一红说:“我也不明白他胡言乱语些什么?”
原来金泽丰体内受中南六子六道真气的交攻煎逼,迷迷糊糊中见龚乐媛站在眼前,冲口而出便说:“学妹,我……我想得你好苦!你是不是爱上了熊师弟,再也不理我了?”龚乐媛万不料他竟会当着熊熙淳的面问出这句话来,不由得双颊飞红,忸怩之极,只听金泽丰又说:“学妹,我和你自幼一块儿长大,一同游玩,一同练剑,我……我实在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恼了我,要打我骂我,便是……便是用剑在我身上刺几个窟窿,我也没半句怨言。只是你对我别这么冷淡,不理睬我……”这一番话,几个月来在他心中不知已翻来覆去地想了多少遍,若在神智清醒之时,纵然只和龚乐媛一人独处,也决计不敢说出口。此时全无自制之力,尽数吐露了心底言语。
熊熙淳甚是尴尬,低声说:“我出去一会儿。”
龚乐媛说:“不,不!你在这里瞧着大师兄。”夺门而出,奔到父母房外,正听到父母谈论以“孤虚神功”疗伤之事,不敢冲进去打断了父母话头,便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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