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小学校连科级都不是,女同志多,是非多,咱们外来户,受排挤。人家说咱们山西的高级职称水平不够,不让我讲主课,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后来又让我管后勤,我也想争口气,让人家看看咱们支援三线建设的人的水平。您要是在山西待过,那里什么条件您应该也清楚,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哪里谈得到什么保养啊。”
孙大夫点了点头,看着房间里的陈设说:“是啊。看着家里的摆设,真想不到这是副局级的副厂长的家。跟我们普通老百姓家也没什么区别。”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什么副局级副厂长啊,他的收入还不如我在地方小学校当老师的收入高呢。”
爸爸无奈地说:“国家政策这不是在调整中嘛。优先发展经济,压缩国防投入,军工企业的效益都不好。”
孙大夫说:“您也是老实人,厂里收入不高,房子还是有的,您也没住厂长楼。”
爸爸摇了摇头说:“我调来的晚。来的时候,厂长楼没有空房子,等腾出空房子了,我也懒得再搬了。”
妈妈不无埋怨地说:“他是个搞技术的人,人事关系不是他的强项。让他搞技术革新,他比谁都积极,让他干别的,他都犯怵。”
爸爸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听妈妈唠叨,有点儿不高兴地说:“也不是犯怵,这不是有住的地方嘛。就隔着这么几十米,从这个楼搬下来,再搬到那个楼上,麻烦不麻烦。”
孙大夫说:“生活简单点儿挺好。当老百姓也挺好。当老百姓一样的领导更好。咱们走一步说一步,有病看病。您这病,没大事儿,有我呢。要是一开始让我看,我就不让您动手术了。”
爸爸妈妈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爸爸有些拿不准地说:“不动手术,怕是不行吧。”
孙大夫说:“中医关于肿瘤的观点和西医是不同的。中医认为,肿瘤就是一个结节,是身体机能运行不畅导致的。既然是身体自发形成的,就应该调动身体机能,让结节自发消退。
“中医认为,人的身体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系统。西医的手术治疗肿瘤反应了西医的观点,他们认为人体系统是可以分割的,肿瘤是可以一切了之的。
“实际上,手术的切割,破坏了原有的身体系统,这就像河流改道,改道了就能解决问题吗?就能不再发洪水了吗?如果不能解决形成肿瘤的身体机能方面的问题,切了这个肿瘤,就会在别的器官长出新的肿瘤。
“要一分为二地看待肿瘤这个问题。肿瘤的产生表明,您的身体系统依然处于一个活跃期内。有能量,只不过能量运行的方式出了问题。这种情况在医生可以治疗的范围内。
“一个人七十三或者八十四岁以后,肿瘤就会进入低发期,同时,人的生命机能也降低了。这个时期再生病,我个人认为就没有医治的必要了。这个时期就进入了命的范畴,医生医得了病,医不了命。我愿意接受您这个病人,是因为我觉得您这是病,是病就有治。”
爸爸妈妈听孙大夫说这病有治,表情明显轻松了一些。妈妈说:“我当初也想过保守治疗。但是孩子爸爸不同意,医生也建议做彻底的手术切割。这一刀切的是真狠啊。”
妈妈撩起衣服,让孙大夫看伤口。贾勇也是第一次仔细地看了妈妈的伤口。妈妈的整个右乳房被切除了,右乳房向上到右臂腋窝下的肌肉组织,也被切除了。整个右胸是平的,手术后创口的缝合因为缺少皮肤组织,只能勉强对接在一起,绷得紧紧的,伤疤处疙疙瘩瘩泛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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