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母亲从村里回家,告诉我说去县里高中补课班的事情有消息了:“邻居小杰过几天回来就能定下来。”
小杰的母亲也信誓旦旦地说:“这事十拿九稳了。”
我很开心,这可是好消息,看样子补课班上学应该是板上钉钉了。我便在东屋准备去县城补课班要拿走的衣服和鞋子。
我翻了翻鞋柜,两双胶鞋,一双军绿一双深蓝色,都已经破旧不堪。
“妈,我想买双新鞋。”
母亲看了看我手中的胶鞋说:“是有点旧了。可是眼下你继父没到开资的日子,你大哥和小弟这个月买卖生意不好做,也没汇钱回来,昨天你妹妹又要了二百多块学费钱,现在我手里也没有钱了,不行的话,我去左邻右舍借点钱。”
“不急,我把这两双鞋洗涮一下就行。”
母亲指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说:“这袋磨米剩下的高粱糠你拿去集市上卖了吧,能买个二十多元钱,够买两双运动鞋了。”
我犹豫不决,我不好意思去集市上卖东西。更何况是一麻袋高粱糠?但是,我又不想拒绝母亲的提议,我说明天早上去吧!
母亲说:“早上早点去好,早去早点占个地方。早卖掉高粱米糠早点回来。”
第二天天刚亮,我把高粱米糠用绳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上自行车直奔新市镇的大集而去。
半个小时左右后我顺利到达了靠近镇上的一个河边的东岸上的集市。
集市上卖各种农副产品。
我把米糠摆在卖粮油米面的地方,我站在那里足足有半个小时也没有一个人问价钱。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问了一下价格,也没买就走过去了。
我失望焦急,眼看周围的人都忙着卖东西,热闹得很。
而我的面前只是冷冷清清。
我正准备把米糠换个位置,一个熟悉的人从我面前急急忙忙走过,我一看是多日未见的小梅,我喊了一声小梅,小梅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我急忙追上去,从她后面捅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头看见了我,她的脸刷地红了。
小梅问我怎么到市场来了?
“卖东西呗!你呢?来买什么来了?”
小梅说她爸来市场买点木料和钢筋水泥,准备给她哥哥盖房子用。
小梅看了看我和我脚前的米糠,说:“你怎来集上卖东西来了?不复习功课了?不想参加高考了?”
我不能说卖了米糠换成的钱是为了给自己买双鞋,只能说:“帮家里干点活儿!”
这时候,小梅的父亲走过来看了看我,对小梅说:“梅呀,快点过来帮我装木料吧,天阴了,一会儿要下雨了。”
小梅急忙随父亲向市场北面走去,好像是为了尽快躲避我,小梅随她父亲走了。他们父女俩边走边说话。
“听爸爸的话吧,还联系这个小子干啥呀?你看,他都来市场里摆摊卖米糠来了,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出息?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是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你就听你爸我的话吧,就跟那个体育老师处对象吧!”
小梅说:“我哪里联系他了,我都走过去了,是他拍我肩膀…”
凉爽的北风正好把她们父女的对话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听了这样的话语,内心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苦涩。
才半个月天见小梅,她怎么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啊,不能说小梅父亲的话没有道理,可是有道理的话更加刺激了我的内心,我不就是个前途未知的农村青年吗?农村青年怎么了,难道说种地的青年就是低人一等,被人瞧不起吗?
我正胡思乱想,一个小伙问我的米糠卖多少钱一斤?
我说了价格,那个人没有回话,走了过去。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确实有些急了。
今天要是卖不掉这些米糠,我还得用自行车驮回家去。
这个时候,一帮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了上来,是我在新市镇补课班的老同学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我红着脸跟同学们打了招呼。
同学孙红对我说:“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作家海伦吗?怎么了,不想当作家了?想当个做买卖的生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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