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凡睁开了眼,把弄进嘴里的晒黑油吐掉,重新躺下。
真疼啊。
真遭罪。
老天鹅。
下午,尼基塔针对蓝星的这群参赛者,每一个都仔细观察了,他能做的不多。
只要这群人别添乱,让他们做什么听话就行了。
有用的放在前面,没用的老老实实找根儿绳子把自己拴住。
有用的还得搭配一下。
因为莲印不能把蓝星人放到空间裂缝里,他们试了,但是不行。
如同诡异一样,在规则怪谈之下,两边的参赛者都不能离开当下的空间环境。
余江在夜冥询问过后,让所有的傀儡都回来了。
所有的傀儡有空隙的地方,被放了很多血包。
诡物之类的武器,除了蛤蟆和诡烛,其他诡物会因为龚凡的血而受损。
这个就没办法了,只能让诡物打辅助。
其他的武器,还有人工助燃火箭,都需要检查好,包括最重要的。
龚凡吃的食物。
第三天结束了,在所有人都带好了血包后结束了。
在晚上入睡前,池无回来了。
这时龚凡才发现,池无原来已经消失了两天。
“....老疯子,你去哪了?”
龚凡刚刷完牙走出来,就看到床边的老疯子,他上下打量着池无,满眼都是好奇。
这老疯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身白色的袍子,湿哒哒的像是掉进了水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池无回来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跟木头一样,完全没有了任何情绪,就连之前疯疯癫癫的神色,也不见了。
他像是遭遇了什么打击,所有的感官都脱离了肉体。
解离状态。
当人的精神无法承受后,就会出现这个状态,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龚凡也有过,比如他自主沉睡,就是这种感觉。
但不同的是。
他是罪魂鼎,他解离后,沉睡后,也能感受到外界,他没有办法摆脱前天开始出现的各种繁杂的痛苦情绪。
他本就不是个人,他摆脱不了本体带来的一切感受。
而池无就是个人,他本就疯的厉害,他可以解离,解离后就真的摆脱了痛苦,以及所有的情绪,像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平静,且空洞。
只是他以前从没这样过,因为他一直在小孙孙的身边,他知道小孙孙永远不会死了。
哪怕痛苦,自责懊悔的恨不得消失掉,可他在痛苦中也能感受到对小孙孙的爱。
“爷爷?”
龚凡不知道他出什么问题,试着叫了这个称呼。
池无听到后,确实有了反应,老疯子转头看了看他,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你已经死了。”
“.....嗯。”
龚凡垂了垂眸子,语气同样平静。
老疯子和小屁孩开始了奇怪的对话。
至少龚凡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对不起。”
“嗯。”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多疼,多饿,多痛苦,看到你等了我多久,等了多少次.........又.......失望了多少次。”
“嗯。”
“对不起,小凡,我想死。”
“死吧。”
龚凡点了点头。
砰。
老疯子很听话的拍碎了脑袋,回到了罪魂鼎,接着一次又一次尝试杀死自己。
承受不了的痛苦。
那些他从不知道的画面,在短短两天内,只窥探了极少数,却已经让他承受不了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能在生死中,反复通过死亡的痛苦,找到一丝丝赎罪后的救赎。
躺倒了床上,龚凡感受着各种情绪和痛苦,慢慢闭上了眼睛。
老疯子遇到事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谁不疯不难受?
各管各的吧。
睡梦中,他白日里强撑着维持平静的面容,彻底扭曲成了不堪的模样。
汗水打湿了枕头,打湿了床单被褥,安静的卧室里,满是压抑的哽咽。
梦中的人,随着池无回来后,又一次做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伴随着无法形容出来的各种感受,各种人生在眼前闪过。
无法承受的一切,一遍一遍反复冲刷着他的灵魂。
他在梦中落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痛苦的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可无论如何做,似乎都摆脱不了各种感受。
“呜呜.....疼......不是我干的.....呜呜....”
门口院子里的傀儡,在察觉到主人哭泣后,慢慢来到了卧室,围在了床边。
它们把床上的人类,围成了一个保护圈。
人类,在哭。
它们要抱住他,保护他。
今夜,痛苦的人,不至他一个。
但最痛苦的那个。
每一次,每一世,从来都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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