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艘竖着玄雍国旗帜的大船乘风破浪而来,任凭四面岛码头上的钱庄侍者如何示意和喊话,航行仍然没有半点减缓,眼看着大船就要撞上码头,在码头史昂忙碌的钱庄工人们连忙四散而跑。
“哗啦啦啦——”
大船扬起的海浪拍打在了码头上,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刚刚还在全速行驶的大船违反了常理,在瞬间停止了下来,以一种险之又险的方式停靠在了码头上。
没有撞上去。
只有那些码头上的工人们被海浪拍打四散而逃。
“……哼,一群蝼蚁。”
船头之上,站着个身着蟒袍的男人,那件蟒袍是黑色打底,但那条蟒确为红色,不是鲜艳亮丽,而是略微有些发暗,如同是快要干涸的鲜血,在那件衣袍上染出的蟒纹。
显然是来自玄雍国的尊贵之人俯瞰着这些码头上的工人,微微挑起的嘴角发出一声嗤笑,睥睨而视的神情,如同看着一群受了惊便溃散逃窜的蝼蚁。
随后一群手执长枪与盾,披着覆面重甲的士兵从船上跃下。
落在海滩上。
溅起一朵朵或大或小的浪花。
重甲士兵叠在一起,长枪横肩双手高举盾牌,一个撑起一个依次排开,以人身堆成了巨大舷梯,蟒袍男子踩着士兵们搭成的舷梯一步步走下大船,在其身后还跟着几名低头躬身的太监。
“……请问是、是玄雍国的贵客到来了吗?”
被吓跑的钱庄侍者连忙又跑了回来。
虽然大船上的旗帜已经表明了来历,但这是例行的问话,像是之前大焱来人时,他也是这么问的,甚至因为这玄雍国的阵仗浩大,他有些心惊胆战,腰还弯得更低。
蟒袍男人斜睨了他一眼:“你是谁?”
“大人,小……小的是八方钱庄的侍者,在这大典期间负责在这码头上迎接贵客。”
“也就是一个下人而已了?哼,你们的大东家熊天韦呢,让他亲自出来迎接我等!”
“啊?这……”
侍从哪里喊得到大东家,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好啦,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肥头大耳颇有几分富贵相的年轻男人拍了拍侍从的肩膀,侍从回头看了一眼如蒙大赦,低头迎了一声连忙退下了,蟒袍男人依然是斜睨了一眼,再次问道:“你又是谁?”
来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殿下,在下八方钱庄少东家熊愚,来晚了一步,未能及时在码头等着殿下驾临,实在是抱歉。”
“你是少东家?你爹熊天韦呢,他怎么不来。”
“家父大病初愈,钱庄里的许多事情都需要家父过问,家父一时间还抽不出身,虽有心前来,但也只好委我代为迎接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行吧,好歹你也是少东家,来接我也说得过去,不算是失了礼数。”
“多谢殿下宽仁,请殿下随我前来,我将带殿下领略一番这四面岛的风景,再带殿下去下榻之处……”
来自玄雍国的皇子微微颔首,迈开步子。
身后那些组成舷梯的重甲士兵们列队齐整跟在皇子身后,他们一言不发,覆着面部的头甲之下,露出的目光直直向前。
不管路边是传来胭脂香味还是烟火气息,亦或者是山清水秀的美景,这些枪盾在手的重甲士兵们都毫不斜视,尽显出一派冰冷如铁的肃杀之意。
八方钱庄的少东家熊愚多看了这些将士们两眼。
玄雍皇子也打量着这位颇有福气的钱庄少东家,忽然笑了一下,冷不丁地问道:“少东家,我听说你这些年都在大焱的玉京城做生意,你看我玄雍国的龙甲军,比起大焱的精锐们,如何?”
这问题有点尖锐。
熊愚顿了一下,只能说道:“殿下抬举我了,我只是个生意人,大焱的精锐长什么样,哪里是我能见识到的,不过我看殿下率领的这只龙甲军,确实是威武不凡,若是在战场上,定然能够骁勇破敌,连战连捷。”
不去分高下,略过了大焱,只说了玄雍。
但是玄雍皇子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道:“你没见过?我可是听说你在玉京城,与大焱陈大将军的孙子来往密切,别的精锐你或许没见过,但陈家的虎啸骑你难道也没见过?”
“殿下误会了,我与陈公子确实有些私交,但也没到您以为的这个份上。”
熊愚这还真没见过。
不是完全没机会见识陈家的那支铁蹄之威,只是熊愚只是个商人,没又这方面的念想,怎么可能让陈宪虎带他去见识见识陈家的虎啸骑,这不是平白无故招人误会吗?
“是吗?照这么说,少东家在玉京城里的这些年,还挺本分咯。”
“八方钱庄向来是本本分分做生意,自然是要……本分。”
玄雍皇子点了点头,他衣袍上盘绕着的那条血色大蟒,在午后阳光的勾勒下,仿佛散发出了一阵阵的血腥气:“本分好啊,若是这天下万般人都能本本分分,该跪的跪着,该死的就老老实实去死,这天下可就太平了。”
这话就没法接了。
熊愚只能不吭声,仿佛没听到。
玄雍皇子看着本分的钱庄少东家,冷笑了一声,问道:“大焱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比殿下早来了半个时辰。”
“都有谁来了?听说你们把请帖送到了大焱首辅的手里,那老头应该不会亲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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