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无的指尖抵在柏年的后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紧绷的肌肉。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两人身上,星星点点。
“村长家就在前面。”柏年压低声音,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诺无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影子无声地蔓延出去,像一条黑色的蛇,贴着地面游向那座被阴影笼罩的宅院。
村长家的院墙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夯土剥落,露出里面干枯的稻草和虫蛀的痕迹。诺无的影子攀上墙头,悄无声息地探入,确认院内无人后,她才朝柏年打了个手势。
两人翻墙而入,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院子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夜风拂过枯草的沙沙声。
“昊禾的房间在西厢。”柏年低声说道,手指向一扇半掩的窗户。
诺无眯起眼睛,发现那扇窗户的窗纸破了一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捅破的。她的影子悄悄延伸过去,顺着缝隙钻入,片刻后缩回:“里面没人。”
柏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那她会在哪?”他的声音颤抖着,手指不自觉地抠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诺无没回答,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她的影子再次游动,这次贴着地面,沿着墙根爬向正屋。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张开的巨口。
诺无的影子刚探入门缝,突然猛地缩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怎么了?”柏年紧张地问。
诺无的脸色变了。
“有东西在里面。”她低声说道,声音绷得极紧“不是人……也不是蝗虫。”
柏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是什么?”
诺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靠近那扇门,影子在她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随时准备防御。她的手轻轻推开门,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发霉的木头混合着某种腥甜的气息。
诺无的影子在脚下铺开,像一层薄薄的黑雾,贴着地面向前蔓延。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
地板上有东西。
——是黏液。
黏稠的、半透明的液体,从里屋的门缝下缓缓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诺无的喉咙发紧,她缓缓抬起手,示意柏年别动。
可柏年已经看到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攫住了喉咙。他的嘴唇颤抖着,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村长。”
诺无猛地回头,看向里屋的门。
门缝下的黏液越来越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
——指甲刮擦木板的“咯吱”声。
一下,又一下。
缓慢,却无比清晰。
诺无的血液几乎凝固。
柏年突然动了。
他猛地推开诺无,自己却踉跄着向前冲去:“昊禾!”他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希冀。
诺无想拉住他,可已经晚了。
柏年撞开了里屋的门。
——然后,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诺无看到了一双眼睛。
在黑暗中,那双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紫光,像是某种昆虫的复眼,冰冷、无机质,越过柏年死死盯着自己。
然后,那东西动了。
“跑!!!”诺无的尖叫声撕裂了寂静。
柏年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逃,可村长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村长发出一声嘶吼,如同枯瘦的豺狼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伸出利爪想要掐住诺无。
诺无的影子暴起,化作利刃斩向那只手,可下一秒,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蠕动起来——
那不是墙壁。
是蝗虫。
密密麻麻的蝗虫,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出,与村长一同向诺无扑来。
诺无的心脏几乎停跳。
她转身就跑,可蝗虫群已经封锁了退路。她的影子疯狂舞动,斩落一只又一只扑来的虫子,可数量实在太多,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口器擦过她的皮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砰!”
诺无撞开一扇门,跌进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反手甩上门,影子在门缝处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外面的虫群。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诺无的呼吸急促,耳朵里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卧室,家具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某种甜腻的药香。
——衣柜。
诺无的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式木制衣柜上。
她没有犹豫,立刻冲过去,拉开柜门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没了诺无。
柜子里空间狭小,塞满了发霉的衣物。诺无蜷缩在最里面,影子紧紧包裹住自己,隔绝一切气息。
诺无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村长没有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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