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我知道林娘子师徒几人兼任京兆府仵作,颇有心得。”
往旁边让一步,“请!”
若没有吴越挑明,谁能想到活泼俏丽的林婉婉会做仵作活,她不是专职缝人接生么。
林婉婉总不能说,没有大体老师,只是为了医学教导的权宜之策。
原来吴越从请她来,就打定主意,一医两用。
活着,治病;
死了,验尸。
精打细算。
既然死者家属主动请求,那她也没有意见。
吴越淡定道:“开棺!”
棺木只是临时“安置”,并没有钉钉子。
范家兄弟俩一人抬棺头一人抬棺尾,小心翼翼地将棺盖缓缓揭开。
随着棺盖的移开,一股淡淡的防腐香气扑鼻而来。
躺在棺内的吴岭,身穿亲王衮服头戴王冠,身下垫着柔软的锦被,手中紧握着那柄陪伴他征战沙场的佩剑,静静地沉睡着,一如生前那般威严而冷峻。
林婉婉站在棺旁观察片刻,迟疑道:“总不能让我钻进去验吧!”
既然已经踏过了心理防线,其他的也不用多在乎,左右要换棺材。
吴越吩咐段晓棠:“出去守着。”
段晓棠不理解也只能认了。
杜松陈锋年事已高,只能由陈彦方和范家兄弟,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动手。
合力将吴岭的遗体轻手轻脚地抬出棺外,放在两张拼接好的桌案之上
因是私下作为,林婉婉询问家属意见,“需要验尸文书吗?”
吴越垂眸道:“口述即可。”
林婉婉:“麻烦将王爷的脉案取来,以待佐证。”
吴越点头,陈彦方听命离开。
林婉婉试探道:“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建议亲友回避。”
范成达沉声道:“不必。”
吴岭的衣裳当日是范成达亲手换上的,今日又要亲手解开。
繁复的衣饰被解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布满密密麻麻伤口的胸膛,虽已愈合多年,疤痕依旧触目惊心。
吴氏父子关系并不亲密,加之身份限制,吴岭从未在吴越面前袒露过身体。
所以今日是吴越第一次直面吴岭身上的伤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林婉婉上前,姚南星从旁做辅助。
林婉婉尽量用公式化的口吻说道:“面色微黄,双目紧闭,身形略显佝偻、消瘦,是长期伤病之态。”
林婉婉着重检查旧伤复发的部位,询问可能的知情人,“此处靠近心肺要害,当时是否反复红肿、发热,不时有脓液渗出?”
陈锋直视道:“是。”
林婉婉:“病情恶化前,是否夜不能寐,旧伤处疼痛难忍?”
陈锋:“是。”
林婉婉翻阅刚取来的脉案,“王爷体表未见新伤与异状,初步判断为旧疾复燃,诱发体内炎症肆虐,长年病痛导致气血双亏,终至机能衰竭。”
“旧伤炎症蔓延全身,侵蚀脏腑功能,加速了死亡进程。”
确认吴岭之死,确系旧疾复发无疑。
林婉婉冷静地提议,“需要开腹吗?王爷的脏器会有发炎症状表现。”
吴越痛苦地抱头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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