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戏肉,吴岭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背,“一个厨子哪值得你亲自来?”
“几十年的交情不是外人,王爷,我也不瞒你。”白隽故意吐出内情,加深联系,“春风得意楼其实是我家三娘的私房,早先一笔烂帐,她在外头不敢认,只能说入了股。”
女子私房本就隐私,但白隽的话无疑表明春风得意楼归白秀然所有,换言之,段晓棠是白秀然的人。
吴岭没有女儿,无法将心比心体会白隽拳拳爱女之情。为了女儿外头酒楼的一个厨子大动干戈,这些年越发优柔寡断。
“就这?”
“还有我家二郎,”白隽拍了拍旁边陪坐的白湛的肩膀,“当初回长安之时,大意被山寨匪首掳劫,幸而段晓棠挺身而出救下来。”
白湛适时露出一个符合莽撞小儿子人设的笑容,总之论公论私论道义,人都该是我们的。
吴岭记挂着段晓棠九族俱无,总担心其家中犯了大罪,若是前朝还好,今朝……似乎还没有兴大狱的先例。
“山寨,他以前是落草为寇的?”
“不是,”白湛立刻否认,“他也是被土匪绑来的。”
“段晓棠身手不差,怎会被土匪掳劫?”庄旭不信,凭段晓棠的本事只有打劫土匪的份,哪轮得到土匪打劫他。
哪家土匪敢绑他,嫌命长?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栽一两回也是寻常。”白隽作为过来人有充分的经验,“好在亡羊补牢,自清醒后便带着山寨被掳劫的妇孺逃了。不过经此一事,本来就不大的胆子吓得越发战战兢兢。”
这也是当初白旻觉得段晓棠懦弱的原因。
白湛补充,“以前连鸡都没杀过一只,陡然见了山寨里血腥哪受得了。”
吴岭这边将帅三人难以置信,白家父子嘴里的段晓棠和他们所认知的绝非一人。
吴岭“山寨中土匪几人,妇孺又有多少?”
白湛:“土匪数十人,妇孺十余人,其中壮丁二三人。”
白家父子的重点在体现段晓棠胆小怕事,吴岭三人关注的则是匪寨中的情况。
行军常嫌妇孺累赘,段晓棠带着十余妇孺可比他孤身一人逃跑困难得多。
吴岭手指着挪到旁边的舆图架子,“这是哪里?”
大吴的城池布防山川河流图,白家当然有备份,可眼前的图像形状有些陌生。
过了好一会,白湛语气有些迟疑,“高句丽。”看图加上时局猜测综合得出的结论。
吴岭:“昨日段晓棠进来,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白湛脱口而出,“他绝不是高句丽细作。”
吴岭当然知道段晓棠不是,“猜猜你们嘴里战战兢兢连鸡都不敢杀的人,昨日干了什么?”
吴岭的语气着实有些危险,白隽试探,“他冒犯了你?”可段晓棠不是这般莽撞的人。
“从营门到这里,”吴岭手指着地下,“一段路看透我整座大营的布防虚实,趁着夜色绕过重重守卫巡逻,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路外逃。”
白隽不禁捂住胸口,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吴岭并非无的放矢之人,绝不会开这样大的玩笑。
守备森严的右武卫大营,满满当当几千人。换几千头猪,陌生人路过还会哼唧两声呢,一个大活人出去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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