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妈瘦弱,穿的衣服宽松,怀孕后也是躲躲藏藏,直到六、七个月后才被人发现告发,告发后成爸带着成妈出去躲了一段时间,那时计生办的人找不到人,砸了他们家,还把外婆抓去关押了几天。最后成妈被他们找到,计生办的人想要强制成妈引产,但那时有个妇产科的医生不忍心,“既然b超显示有八个月就算了吧!毕竟他们夫妻年纪也大了,孩子已成型。”
在众人好说歹说,成爸认领一千五百块钱的罚款才保住成柱。
对于现在催生二胎、三胎,甚至二胎、三胎有奖励的政策时,成妈只是惋惜当初被强制抓去引产的那个六个月大的孩子。(成巧和成柱中间的一个孩子)
成爸去世时,成巧虽然已有五岁,但她对父亲的记忆真的不深。成柱出生,成爸从外婆家一路背她回去的画面是为数不多的记忆。
成爸一路未说话,但成巧明显感觉到他的开心。虽然从外婆湾到他们湾不仅要过几座桥,还要走几座山路,成爸虽然一路背着成巧,但对于从小十多岁干农活重活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成巧只觉得一路风景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家。成爸放下她时,成巧见他还是一脸轻松,并没有踹气。
但是他的长相,成巧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就像加了一层滤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那时家里穷,并没有照过相片,成爸去世的突然,唯一的一张相片还是他初中毕业时的一张黑白照,成妈递给他们时已经被毁掉大半。只是隐隐看到那双清亮有神的大眼睛,成妈说成巧的眼睛与他神似。但他实际长成什么样,成巧想象不到。梦中的她揉了几次眼睛,她想看清眼前的男青年,她想努力记住她爸爸的样子。只是她怎么也看不清,三岁半的她委屈的哭了。
“傻孩子,你哭什么。”成爸又抱起她。穿过了那间土房的客厅,来到了房间。年轻的成妈也被蒙上了一层纱,成巧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她站在房门口迟迟不敢靠近。成爸抱着她走近了床边,成妈从被子抱出刚出生的成柱给她看,小小的她不高兴的说道,“妈妈,你又生了一个小孩,警察又要来抓你了。”
成爸成妈被她语出惊人的话逗笑,却也是满脸的心疼,这大半年为了老二也确实没有管老大,老大在亲戚家东住几天,西住几天,也让她看到几次计生办的人凶狠的抓人砸东西的场景。
成爸抱着她坐在椅子边与成妈说着话,“虽然生了儿子我很高兴,但女儿也是我们的宝。这大半年的没管她,也让她受苦了。以后农活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主要照顾好两个小孩。我会努力在外面赚钱,以后两个小孩,只要他们愿意读书,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读。”
成巧听着爸爸妈妈温柔细语的讲话不知不觉睡着,再睁开眼时成巧被成妈拉着起床,成妈给她穿上了红色的新棉袄,成巧的左边钻出一个小豆丁,成巧吓一跳,只听那小豆丁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
“柱,乖,先把衣服穿上。”成妈拿着另外一件小一些的红色棉袄给他套上。
成巧有些懵,她任由着成妈帮两人穿好衣服,这时成爸从外面进来,他高兴的抱着成柱亲了亲,“今天我儿子一岁啦!”
他见成巧望着她,他放下成柱抱着成巧转了一圈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姑娘穿着红色衣服真好看!笑一个会更好看。”
成巧配合着他笑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刮了她鼻子。这时外面有人喊他,他放下成巧走了出去。
成妈整理好房间牵着两人走了出来。此时有很多大人在他们破旧的客厅里忙碌着,再一会儿,来了很多人,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六、七十人,不大的客厅放了四张桌子,剩下的那两张在那十多个方的小院子里,成巧呆望着这些热闹的场景。
走路不稳的成柱笑呵呵的朝她奔来,边走边喊,“姐,姐……”
她牵着成柱跟在人群中,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成爸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喝了酒的他脸有些晕红的坐在床边,喝了酒的他兴致很高,他拉着成妈诉说着,“我好高兴啊!儿女双全。我要更努力,把剩下的两百块钱还完,我们再努力两年盖一幢新房子,到时这间破房子就用来养猪。”
“再过两年你姑娘就要上学了。”成妈应了他一句。
“是啊!再过两年我姑娘六岁了,他们舍不得姑娘去读学前班,我跟他们不一样。只要我姑娘想读,她三十岁还在读书我都支持。”成爸兴奋的说。
“说什么胡话,三十岁还读书?到时她小孩都会上学读书了。”成妈嗔怪道。
“只要她想读,我就会一直供她读。当初我是吃了没有钱读书的苦,我的小孩一定不让她走我的老路。”成爸红了眼眶,望着一旁呆萌的女儿,又抱着亲了两口,“你再长大点,爸爸就把我那辆二八自行车改小点教你骑,到时你读初中就可以骑车上学。”
不知不觉又睡着,再睁开眼时还是熟悉的老房子,只是房间里空无一人,成巧害怕,她跑了出去。成妈扒在一口棺材上哭,旁边有几个大娘和奶奶在劝着,成巧望着一切。这时不远处几个小孩围着成柱嬉笑,“你没有爸爸了,你是孤儿。”一岁多的成柱并不懂什么意思,还在小孩身边陪着他们嬉闹。
五岁的成巧站在人群中只是觉得孤独和不安,她不敢靠近棺材,她只是远远的望着。模糊中她好像看到成爸的魂魄从棺材里出来,他温柔的望着一切,最后飘在空中与大家挥手告别。成巧轻轻的在心里问着,【爸爸,我这辈子不会骑车,是因为您来不及教我吗?】
不知不觉她的脑袋又很沉,再睁开眼时眼睛一片漆黑,她知道她的美梦终究是醒了。她看了看手表,此时正是早上五点一刻,时间还早,她还可以再躺十分钟。她左手枕着头平躺着,脑海里忆着梦里的一切,感受着那遥不可及的父爱,正如他那永远记不起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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