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转瞬便至。
原本按照楚天秀的计划,他其实并不该在岭南停留如此长的时间。毕竟算算日子,寇仲和徐子陵这两兄弟,怕是早就经受不住山中的清苦,已然怀着一身并不自知的内家功夫出山了,依着他原本的计划,他本应在一个月前的时候,便已经返回胡逗洲或者江阴县,借着这两个倒霉蛋出山的时候搅出的那几件大事,谋夺更大的利益。
但是“宋缺”的刀法,实在太深奥,太玄妙了,就好似有一座大敞四开的宝库向他伸开了怀抱一样,任由他汲取“天刀”在刀法上的造诣和智慧,使得他完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全身心的刀法学习的玄妙上去。
宋缺的“天刀八决”分为八式,每式分十刀,共计八十刀。楚天秀仅仅只是学习第一刀“天风环佩”,便用了足足三天时间,才摸出这一刀的门道,而“天刀八决”后面的七刀,更是一刀难过一刀,楚天秀必须得花上比学习上一刀更多的时间,学会这八决里面的每一刀。
就这,楚天秀也还不敢说自己真正的掌握了“天刀八决”,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若只是施展这八刀种的前六刀,那勉强还能算是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可若是让他施展着天刀八决中的最后两刀,却颇有一种小马拉大车,很是外强中干的感觉。
这不是因为楚天秀不用心学刀,学出个半桶水的水平,而是具宋缺所言,他这门刀法的前六刀,其实还处于“刀中有法”的境界,而这门刀法的后两刀,却已经开始暗合了“刀中无法”的天刀层次,而楚天秀虽然在刀法上的天赋惊人,但他的心思却极为不存,无法达到宋缺那般“得刀之后忘刀”的精神境界,方才使得他生出那种别扭无比,施展出来颇有些怪摸怪样的缘故。
“天秀,或许我将这门天刀八决传授与你是一个错误。虽然这门刀法的存在,的确让你的实力大增,已然跻身于一流刀客的层次,未来只要再多加磨练,很快就能踏足宗师境界。但若是从长远看来,这门刀法的学习,或许也会成为你未来的桎梏,阻遏你真正的踏足刀法境界的最高之境。”
在过去两个月的授刀的过程中,宋缺虽然时而严厉,时而和蔼,时而甚至会抱着想要杀死楚天秀的想法去进行“传授”,以至于让他数十次的头皮发凉,脖颈发寒,俨然是真正的将楚天秀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将自家的刀法尽数点拨给了楚天秀。
不过在他传刀传了一个月,将天刀八决的最后一刀的最后一项变化传授给楚天秀之后,他的脸上稍稍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楚天秀的胳膊,语气平稳的说道。
若是换成两个月之前,楚天秀并不会明白宋缺的意思。那个时候的他,尽管头脑里面存储了内容数量惊人,但质量却良莠不齐,并且还自相矛盾的武道理论,但就落在实际上,他仅仅只能算是一个天赋稍好点的普通人罢了。也就是现在,伴随着宋缺一点点的给楚天秀喂招,将他的智慧和刀法造诣一点点的传授给他之后,他已然不再是过去那个根基浅薄之辈。
天刀八决的确是一门好刀法,甚至可以说是当世最强的刀法。但是不管这门刀法有多强,它也还是一门刀法,只要楚天秀花心思去学了,他就会在心灵上受到了这门刀法的桎梏,日后想要如同宋缺一般“得刀之后忘刀”,就会受到比现在多上数倍,十倍,乃至百倍的阻碍。
这倒不是说宋缺藏私了,相反的是,“天刀”宋缺已经做到了最好,几乎是将自己的平生所学揉碎了交给楚天秀,但是招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同样的刀法到了不同的人手里,自然会有不同的威力。在三大宗师之中,“奕剑大师”傅彩林和“武尊”毕玄其实都有为数不少的徒弟,但是他们两个的徒弟,武功造诣却都很是一般,傅采林最得意的大徒弟被宇文化及所杀,毕玄的徒弟被跋锋寒所杀,几乎都是出山没多久,便死于非命。
哪怕这一套“天刀八决”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刀法,但是它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却还要看楚天秀自个。
“师父,您过虑!徒儿的心思,您不是不知道,那颗不安的野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哪里会有心思去慢慢琢磨一门刀法的玄妙,成就如你一般的‘天刀境界’。在我眼里,刀法乃是杀人利器,自然越强越好。你传授我的这门天刀八决,正是当世最强的杀伐之刀,正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功夫啊。”
楚天秀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却并没有在意。如今已经是乱世将至,群魔乱舞的时节,自家又已经一脚扎进了江湖和天下这两个大泥潭之中,已然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之徒,哪里还用得着切考虑明天,光是考虑今天过得怎样,那就足够了。除非他脑袋进水了,否则不可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而放弃当世最强的力量。
“哈,你这小子!我说道你心思不纯,日后难以踏足刀道巅峰,你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你想要怎么走,便自己决定了。”
宋缺看到楚天秀那颇有些混不利的摸样,不由得哑然一笑,用力甩了甩脑袋之后,右手轻轻用力,向前一扔,将那把已经伴随了他的大半辈子的“水仙刀”向楚天秀扔了过去,笑吗道:
“行啦,日后不要死了,至少不要死在无名之辈手里,免得我日后还需要为你报仇。这把水仙刀,你姑且拿去吧,算是我赠予你的临别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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