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那个母虫!”
芙罗拉反应过来似的大喊。
秦尚远的目光也随之锁定在那头令人作呕的畸形母虫身上。
鱼头,枯瘦可怖的身体仿佛只包覆着一层人皮,以及夸张得不成比例的虫腹......
母虫此刻正在翻滚,它狂叫着想要挣脱束缚。
虫腹节节蠕动着,像是快要生产了。
可它的双手被贯穿,那巨大的下半身似乎也不随它的意志而移动。
“杀掉我......”
“求求你杀掉我......”
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声音中,秦尚远隐约听到一个哀告的声音。
那声音嘶哑又痛苦,被淹没在鱼人层层的鬼叫和欢呼中,像是深夜里的低语,听得人想要发疯。
“死亡......对你而言是种解脱么?”秦尚远望向母虫,心中动容。
倒提长剑,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母虫背后。
雨中剑划开一颗又一颗鱼人头颅。
他沉默了片刻,耳朵边的哀鸣还在回荡。
下一秒,雨中剑的剑锋贯穿了那具瘦弱的人类躯体。
母虫立刻死了,虫腹停止了蠕动。
它失去支撑,带着双手上的镣铐从金字塔上如同巨木般滚落下去。
那洁白的身躯只落地了一会儿,便被密密麻麻的鱼人覆盖住。
在不久之前,它还是所有鱼人守卫的对象,是鱼形使魔的母亲。
而现在她死了,失去了生育的价值,便立即成为了鱼人们的盘中餐。
“母虫死了。”
苏柏注意到了动静,抬起头来看向远处混沌沸腾的黑暗。
鱼人们扎堆挤在一起撕咬着,像是群鱼咬食,一个个隆起的嶙峋脊背仿佛黑夜下层层叠叠的丘陵。
夏超沉默着没说话,刀锋如同疾风席卷。
“那玩意儿......”塔顶的祭坛被瞬间清空,秦尚远看着早已异变的吴本先,心中各种情绪掺杂。
此时的他已经几乎力竭了,只是靠着雨中剑勉强支撑着半跪的身体,全身的骨骼仿佛集体断裂般疼痛。
视野里的面板已经跌到了一个很低的状态,目光所及之处闪着红光。
那是系统强加给他的目镜,是一种警示。
“使用剥离之杖是要支付报酬的,它虽然选择了你,但也有自己的脾气。”芙罗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你感到不适,这很正常。”
吴本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他的下半身早就被臃肿黏湿的触手状器官占据了,那团章鱼般的触手缓缓蠕动在一起,像是刚从海里捞起来的某种恶心的寄生怪物。
而他那张原本看起来慈祥儒雅的人类脸庞,此时也变得人非人,鱼非鱼。
他因为痛苦而嘶叫,变异的怪爪抠下那些不断生长的细鳞,可不等他的爪放下,被抠烂的地方又鲜血淋漓地重新长好。
他只能惊恐地一遍又一遍地抓挠,可那些血痕也跟着一遍又一遍地恢复。
“不!”吴本先忽然面容抽搐,惊恐中又夹带着愤怒。
“......滚!”他颤抖着眼眶怒吼。
但下一个瞬间,他眼里忽然流出了某种深刻骨髓的恐惧。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吴本先惊叫着诘问。
可怖的是他的双瞳正在洗去眼白,变得漆黑空洞,像是一位入戏疯魔的艺术家。
秦尚远对这一幕似曾相识。
刘羽山。
那个混蛋将自己的身体提供给了安帕,只有一个身体中存在两个不和谐的灵魂,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什么东西正在占据吴本先的身体,随着他身体的变异,那个存在的意识也在吞噬吴本先的意识。
地狱来的东西么?
秦尚远微微颤抖。
“芙罗拉,现在该做什么?直接杀了他?”秦尚远抓着空隙喘气。
无人响应。
“芙罗拉?”
变异的吴本先猛地抬头,失去眼白的漆黑双瞳死死地盯住秦尚远,传说中这是人失去灵魂的象征。
他咆哮着张开已经溃烂的口腔,辨认不出形状的双手用力在地上一撑,朝秦尚远猛然扑了过来!
秦尚远无奈,咬紧牙关用尽力量举起雨中剑。
此时的雨中剑在他手中变得异常沉重,也本应该这样,苏格兰阔剑的形制原本就应该双手持握,挥剑是个体力活。
只是之前的满数值,让秦尚远直接忽略了这些现实中本就存在的细节。
阔剑只是勉强挡下了吴本先的扑击,秦尚远带着这个怪物翻滚在祭坛上。
它蛮横地用十多条腕足缠住秦尚远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人类特征的上半身压在秦尚远疯狂而无序地攻击。
也好在是无序的进攻,秦尚远从而能够依靠敏捷度来规避。
可他隐约觉得吴本先只是开始,有什么更大的东西还没有来。
他已经在那条路上了,仿佛一位驰骋在荒原上的君主,他的双眼炽红,身下战马的双眼也炽红。
吴本先身体中的怪物与他相比微不足道,只是为他开路的先锋。
秦尚远双瞳旋转着扩大,他以本能般的反应躲避吴本先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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