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拂袖而去。
邱胜涛呆若木鸡,两名弟子彼此对视一眼,很没眼力见地问了一句:“师傅,我们还进去么?”
……
谷剑秋把弄着手上无色的丝线,一张张死去的脸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木岛美雄,佛皮,雄阔海,金太洙……没来由地,他又想起了前世临死前母星太空那一幕,龟裂的星球失去重力,把建筑碎块和尸体一齐抛上太空,太阳耀斑下,数以亿万计的肿胀尸体一眼望不到头。
良久,谷剑秋才呼出一口气。
正如傅南枝所说,重生以来,谷剑秋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无论是重获家人的喜悦,为兄报仇的愤怒和释然,百年灭世危机的焦虑,好的坏的,他都深深埋在心底,这是前生两百年戎马生涯养成的习惯,任何情绪的放纵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态,谷剑秋明白,此生自己最不能丢失的,就是一颗冷静的心。
甚至在为兄复仇这件事上,谷剑秋也十分克制,龙皮会上千弟子,他只诛首恶,余者不计,前世的谷剑秋见过太多死人,如无必要,他不想多造杀戮,不然那个上门讹诈的马脸刀哥连同当时的朱丽叶,可能都是阴沟里的尸体了。
谷剑秋打了个哈欠,他才发觉自己已经二十四小时没睡过觉了。
还好,今天过去以后,一切就告一段落了。
医院的拐角忽然热闹起来,宪兵的呼喊,护士医生匆忙的脚步,伤患痛苦的呻吟,谷剑秋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抽泣声,他倏地站起,快步走过拐角,急诊室外堵成一团。
吉祥坐在长椅上,似乎昏死过去,他蓝色的身躯已经失去光芒,上半身赤裸,心口和脸上被洞穿出大小不一的缺口,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谷天宇蜷缩在急诊室墙边,双手捂着脸,指间不时传来抽泣声。
“天宇,怎么了?”
谷天宇满脸泪痕地抬起头,见到二哥的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五官扭曲地不成样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谷天宇一向早慧,绝少情绪失控,谷剑秋知道不是催促的时候,只能安慰。
“二,哥,你一宿……没回,我,大姐说,你,华婷姐,你们……她,带我去找,突然,大火……”
谷剑秋忽然生出一种眩晕感。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的命运都改变不了,他重活这一遭又能改变什么呢?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
“不是火灾。”
吉祥勉强睁开双眼,苦笑道:“你就是天宇的二哥吧?我叫吉祥,是天宇的任课老师,我受人所托正在调查一桩爆炸案,追踪凶手的时候遇到两伙不明人士巷战,地点就在天人坊。”
吉祥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有一枚浓缩磷弹波及到天人坊才引发大火,那种白磷火是军方特制弹药,扑到水里也浇不灭,谷家大姐被一块着火的房梁砸中,现在还在抢救,整间天人坊在三分钟之内就烧光了,很抱歉我没能力救出所有人,天人坊其他人都,嗯?”
吉祥的蓝色瞳孔一收一放,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头颅轻轻垂下的谷剑秋。
“谢谢您,吉祥老师,我大姐的伤怎么样?”
吉祥收敛自己的神色:“没有性命之忧,背上可能会落点疤痕,但是可以恢复。”
谷剑秋向吉祥深施一礼:“您对我有恩,我会报答您的。能不能请您在这儿照看天宇一会儿,我有些要紧的事要办。”
“没问题。”
谷剑秋转身没走几步,吉祥忽然叫住他。
“剑秋先生,他们是白鹿军。”
谷剑秋微微颔首,向医院出口走去。
才到大厅,邱胜涛便和谷剑秋打了照面。
“啊,剑秋,这么巧,你也是来照看南枝师傅的?”邱胜涛拦在谷剑秋的必经之路上,他才在傅乐梅面前吃了瘪,心中多少有点憋气。
“我知道,乐梅对你有好感,没关系,我们公平竞争。”
他伸出右手,可谷剑秋脚步不停,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邱胜涛还没有表示,一名八发门的学徒便伸手搭住了谷剑秋的肩膀:“我说朋友哇,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谷剑秋手肘与他尺骨相撞,那人只觉整条胳膊酸麻无比,当即痛呼了一声往后退。
医院大厅的白炽灯闪烁得越发厉害。
邱胜涛眼中精光爆射,一闪身又拦住了谷剑秋,他解开袖扣,心电如同波涛一般舒展开来,喝道:“好!早就想领教剑秋兄的高招,我不以大欺小,先让你十招,大家点到为……”
邱胜涛的语气忽然干涸,丝绦般柔顺的青色咒文心电拂过他的面庞,却让他完全无法呼吸。一种莫可奈何的恐惧完全笼罩了他,韦陀门的标准心电这一刻完全暴露在天敌的视野下。
变异心电:女青
以青律焚尽旧世高天万鬼。
谷剑秋理智尚存,语气已经有些颤抖:“我劝你,不要找死……”
他推开邱胜涛,走出医院大门向天人坊走去,雨丝落在头顶,青律的心电波动赫然放大,十几公里以外也能感受得到。
谷剑秋的心电宛如孕育暴风雨的乌云,自十四点一路飙升,十五,十六,一直暴增到二十四点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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