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不辣口。”
见萧争瞪着眼看着自己,蓝慕瑾眼角都弯了起来,趋显出冰川消融的暖意。
他可不想在吊着胃口,不然这会儿阿争将那琼浆酒真想象成了琼浆玉液,猜成了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罕见物。
到时候拿回来一尝再失望,那脸色还不又气愤到扭过去看墙。
所以他不得不又解释清楚。
“其实并不是这酒有多好喝,而是今日这酒会被冰镇。”
“难得父皇舍得开窖放冰,我想让你也能尝尝。”
“可到底府邸与皇宫的距离不近,就算马车赶的再快,等我回到府里恐怕也没有多凉了。”
听起来或许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又不是什么实在美味的东西,可自从蓝慕瑾有了萧争,就总是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听见鸟叫也想跟对方分享,闻见花香也想摘下来让他看看。
甚至走路遇上个小小的石块,都会下意识朝旁踢一踢,生怕萧争哪会儿跑过来会咯到脚。
如果萧争没办法见到,晚霞不美,天气不晴。
如果人人称赞的冰镇琼浆萧争饮不到,那只会让蓝慕瑾仅是想想都觉得乏味至极。
甚至还因为不能带着萧争一起去,生出了满心的愧疚。
“阿争。”
然而蓝慕瑾讲述了半晌,都没从萧争脸上见到任何可惜的情绪,反而只瞪着潋滟的大眼定定的瞅着自己,好像在走神。
在自己最后出声唤他的时候,才冷不丁就坐的溜直,精神奕奕的的喊了声。
“嗨!我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好玩意你这么想往回带呢!”
这下换蓝慕瑾懵了,不知怎么反应诧异的看着萧争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顺手拍了下桌子。
发出“啪”的一声。
“不就是几块冰吗?我天?宫里还专门挖个窖给存起来的!”
“那从年关到现在都半年了吧!那冰块我觉着可能早过期了,蓝慕瑾你可别喝!”
“听我的你乖乖的一口都别喝!喝完了闹肚子怎么办,想喝回来我给你鼓捣,昂。”
连续不停地一大套话叨咕出去,蓝慕瑾听了个云里雾里。
整个人都跟定格了似的,好一会儿抿了抿唇轻声回应。
“好,我不喝。”
本来他也没多大兴趣,只瞧着萧争跟哄孩子似的哄着自己,觉得十分有意思。
便顺着萧争的话直接答应了并没有多想。
可萧争一眼就看出来他不相信,“砰”一下子加大了力道又拍在了桌子上。
在蓝慕瑾满眼怔愣的茫然注视下,敲着桌面保证的信誓旦旦。
“我现在就去。”
说完了他就跟个野兔子疯了似的跑出了殿门,只留下蓝慕瑾自己坐在桌边反应了几秒,颇为无奈的发出一声笑音。
他自然是不管萧争想去哪捣乱,就随着这人开心折腾去吧。
蹦出门的萧争被外头升起的日头一晒,就跟整个人冲了个日光浴似的左右观望犹豫了一会儿。
考虑再三就奔着前院打算去找管家。
自己吹出去的牛比,就得自己找补回来。
其实与说话算不算数相比,萧争真的更在乎这想法能不能实现,毕竟从始至终都是蓝慕瑾照顾自己事无巨细。
喜欢金子给金子,眼馋银子给银子。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穿住行萧争哪样不是蓝慕瑾给予的,他给了自己数都数不清的东西和爱意。
却没有任何实质东西是他要索求萧争的。
蓝慕瑾是皇子,吃穿不愁也不缺银子,只要他愿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能实现。
萧争也想过自己能给他什么,能为他做些什么,可却什么都想不到。
因为蓝慕瑾什么都不缺。
就在这会儿就在刚才,萧争终于逮到了自己能为蓝慕瑾做的事,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也显得稀有到弥足珍贵。
他一定要让蓝慕瑾就算从宫里回来,也依然能有用不完的冰块。
皇宫里的旨意一出,位于距离后宫距离不远的蔷薇院里便早早的已经有宫人在忙碌。
将花枝尽可能修剪美观,以迎接众皇子与朝臣,还有那处于言论顶峰的附属国公主赞丽。
赞丽已经未踏出客栈一步,整个人情绪都显得有些沉郁。
阴沉的脸色犹如关外变天时那裹挟着低云的空顶,隐约裹挟着无形的凛冽,震慑的屋角那壮硕的随从大汉都胆颤心惊。
并非是以巴土尔的蛮力还要胆怯至此,实在是眼前娇柔纤弱的公主有着让人胆寒的手段。
“巴土尔。”
婉转动听的声线将走神的大汉惊醒,立马下意识抖了下粗壮的手臂赶紧应了声。
“公主。”
靠坐在桌边沉默的纤细身影起了身,朝着处于角落的大汉徐徐走来。
曼妙的身材婀娜多姿,盈盈一握的腰身在走动间展露着叫人难以忽略的妖娆。
“本公主这张脸,难不成就真叫人看不上?”
巴土尔哪敢真的抬头,赞丽公主此时并未遮挡面纱,他不敢直视。
只能绞尽脑汁想出自己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夸赞。
“公主窈窕,是我关外第一美人。”
他说完低着的视线中就已经闯入了一双藕色鞋尖,上头是中原特有的繁复缤纷绣样,轻薄的纱裙下摆也随之飘摇到了眼前。
温柔却透露着冰冷的声音传来。
“那为何,五皇子宁愿顶上个难听的名声!也不愿与本公主扯上干系!”
略显激扛的质问让巴土尔霎时出了一身冷汗,憋了半天才寻出个好法子转移话题,以拯救自己的小命。
“公主自当是最出挑的,要不然也不能叫三皇子单单出了这计策。”
果不其然提到了三皇子,赞丽的脸上的冰冷虽然并未消减,却也转身离开了巴土尔眼前。
哼笑一声听不出情绪。
“泱朝皇帝派人围了客栈,三皇子殿下,不也没敢在天子眼前胆敢靠近我半步。”
就那么平白荒度了几日,还不是要等老皇帝自己入了心考虑完全!才终于下了旨意召入宫!
赞丽就不信,偌大一方关外国土,都不能叫泱朝皇帝舍下个蓝慕瑾!
只不过还需三皇子在此事上顺而推上一把。
对于侍卫军将客栈看守起来,也完全不在三皇子的意料之中,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
他自然不会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与赞丽有半分牵扯。
关于蓝慕瑾的谣言还迅速在皇城里传遍了大街小巷,也早已经顺着风声飘远无从拦堵,堪堪在府中等待了多日。
终于在今日晨间等到了圣旨。
设宴宫中避暑,以冰镇琼浆款待附属国公主。
三皇子久久沉郁的眉目终于趋于松缓,消融在温煦谦和的淡淡笑意里,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仿似之前那心结难解的情绪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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