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许玥定亲了没有?
那当然是没有啦,可许地主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给了曾县令话头,想也不用想,下一句话就是:
他家中有好女,正待字闺中。
到了那一步,接受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直言拒绝也会伤了曾县令的面子,平白得罪了他。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可见县令之威了,若是曾县令为难,许家便是有根基在,也要大伤元气。
该怎么办?
下一秒,许地主双眼迷离,拉着曾县令,开口先打了个酒嗝:
“什么……不喝了,不行,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多喝一点,我没醉……上酒。”
曾县令愕然之下,一旁的许玥扶着许地主,语带歉意的向他告罪:
“祖父历来酒量不佳,今日太欢喜,饮了许多才会失态,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
人都醉了,曾县令也不好说什么,望向芝兰玉树一般的许玥,心中大为喜欢,怎么可能会态度不好。
如此佳才,正是上佳的女婿。
许玥告了一声罪,自然的扶着许地主退出了酒宴。
……
曾县令回了家,他的夫人迎了上来,扭着帕子,神态焦急的问:
“怎么样,许家有没有答应。”
“你急什么。”曾县令拉住夫人的手,含笑道:
“儿女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能一下就定下来,我原想这次先探探口风,谁知许地主喝醉了,话都没听清楚。”
闻言,曾夫人勉强安了心,又恼道:
“你也说父母之命,许家祖父醉了,那许解元的亲爹总没醉吧!”
“啊,这确是为夫没想到。”
曾县令苦笑着赔罪。
他和夫人是原配夫妻,感情甚佳,此次要嫁的女儿,正是他们的幼女,自小娇宠着不舍的她受苦。
“罢了,这事关安儿的终身大事,老爷多上心些,这位许解元既然样样都好,那惦记的人定不止我们家。”
曾夫人见好就收,眉宇间闪过一丝愁色,道:
“若不先下手,只恐夜长梦多。”
还有另一重担心在,曾家底蕴浅薄,只有曾县令一人为官,她怕许家看不上。
若不是许家在丹阳县,老爷是县令,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一个前途远大的少年解元,连巡抚都有可能想要嫁女儿的,他们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才有机会。
“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尽心尽力,”曾县令应了下来。
谁知,不过几日后。
一则消息传了出来。
有邻县的大商人登了许家的门,直言要嫁女,许诺了万两陪嫁,还有一座五百亩的田庄子,加上好地段的商铺十间!
这幅嫁妆,打十个金人都够了。
财帛动人心,加上本朝并不严格限制商人,商籍子弟也能科考,只不过交的税要多一些。
其地位并不低。
很多出头的读书人,都娶了商户女,得到岳家资助支持科考。
不过这么多的嫁妆,还是少见,这也是消息一出,县中都听闻了的原因。
许地主却断然拒绝了,道:
“承蒙您抬爱,只是我家玥哥儿的年纪尚小,正是要一心攻读的时候,家中也想着过等他中了进士再说。”
话很委婉,中进士再说。
可若许解元中了进士,能匹配的上的自然是京都那些名门大族中的贵女。
许地主的言下之意,简直是昭然若显。
大商人也不能强求。
不过没关系,他转而为自家女儿定了另一位年轻举人,这个投资不成,下一个也成啊。
只不过嫁妆没那么多了。
曾县令从外头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心中一个咯噔,和自家夫人叹气道:
“这门亲事是不能成了。”
“那只是个商人,我们家不同,说不定许家祖父会同意呢。”
曾夫人不甘心,还抱着一丝希望。
“哎。”
曾县令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们家和商人比,是要高一等,但同样的,和京城那些名门勋贵比起来,却如同浮草一般不值一提。”
“许家既然有这个意思,怎么会弃名门贵女,选择安儿呢?”
“若凭势强求,且不说许解元极其师门不凡,只说他已中了举人,我百般办法,至多让许家不宁,却去不了他的功名。”
“万中无一的可能,许家被压着接受了安儿为妇。”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安儿又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什么时候病逝也说不定。”
话很难听,但都是事实。
他们是真心疼爱女儿,不敢去赌,曾夫人沉默了,良久才恨恨的道:
“如此势利之人,怎么会是光风霁月的许解元的祖父!”
……
“是我连累爷爷受难了。”
为了她,许地主的风评下降了许多,古人重名,这是很大的牺牲。
“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爷爷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许地主望着眼前如玉雕琢的玥哥儿。
心软成一片,叹气道:
“归根究底,是我当初下的决定,反而让你走上了这条艰辛的路,是爷爷对不起你才是。”
许地主眼中带泪:
“你不要怪爷爷才是。”
“怎么可能会怪,感激还来不及呢。”许玥拉着许地主的手,神态坚定:
“此路虽艰辛,却是我心之所向,情之所钟。”
自从许地主放话之后,不止曾县令放弃了结亲,县中有不死心的去试探,同样被许地主拒绝,其他人也陆续放弃。
眼见着要风平浪静,却有人坐不住了。
嫁女不行,娶许家女也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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