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过了子时,困到不行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还要互相拜年。
许地主一身大红锦缎衣服,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用红布包着的一个个压岁钱。
家里光景越来越好,每年的压岁钱也逐步升级了,从铜钱变成银锞子,然后变成用金子压成的一枚花钱。
一枚花钱用半两金子,就是五两银。
已经很不少了,普通农户一年的结余都没有五两。
于是,收到的许家小辈都喜笑颜开。
大房里面,许玥是头一个上前给许地主祝岁的,红布包到手,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她心中有些无奈又不乏感动。
许地主则是理直气壮,怎么了,花的是他的钱,玥哥儿在外奔波苦读,多给几枚花钱压岁正正好。
下一个是愿哥儿,祝岁之后得了红包沉默的收进袖子里,心下准备回去给娘和姐姐。
换成银子的话,可以给娘和姐姐各做一身新衣了。
多出来的打一副好银钗,姐姐应该会高兴一点,她早就想要新首饰了。
元娘、心娘一一上前领了红包。
然后是二房上前祝岁,昊哥儿的红包是自己收着的。
许玥却发现,几个庶出堂姐的红包都被李氏收了去,动作很隐蔽,兰娘她们也没有反抗,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不忿之色。
她没有出言去阻止。
在这时候看来,李氏是堂姐们的嫡母,管教庶女们是天经地义。
便是摆到明面上来说,一个“替她们保管”的名头压下来,连许地主也不会,不好说李氏什么。
只是回去之后,找了几个荷包,装了两个银锞子,让人悄悄送了过去。
不止二房,大房的两个姐姐也没有落下。
也算是她给姐妹们贺一贺新年了。
……
大年初一,不能动扫帚。
这个习俗的原意是不让扫走家中的财运,许玥观察后得出结论,这个规矩是实行最严格的。
上到许地主,下到扫地的婆子,这一日连扫帚都不愿意见的。
所以,发财才是王道!
这日也是拜年的第一天,许家族人络绎不绝的上门拜年,言必“平安吉祥”。
哪怕被恭维的笑不见牙花子,许地主也没忘了自己的乖孙,时不时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喝茶。
其他人又不是瞎的,见了只是坐在那儿,就好像把一室照亮了的许玥,又念及其已经中了小三元,有人便不由感叹:
“祖宗们也偏心了些,都是姓许的,怎么只你家得了玥哥儿这样的子弟,让人羡慕的很。”
改明儿去上坟,要好好念叨一会儿才成,不求太多,只要有这位玥哥儿十之三四总成了吧。
这话许玥自然不好接,许地主好不得意,哈哈笑道:
“你也说了,玥哥儿姓许,难道她出息了不是一族的荣耀吗。”
众人纷纷赞同,又是一波马屁奉上,许地主听了高兴
又说起今年族学考过了县试的几个子弟,便让人上来给他过目。
许玥来了兴致,抬眼望去。
一共是四个年轻人,少则十五六,大的该有十八九了。
只说过了县试,那就是没有过府试得了童生功名的,但这个年纪也不算很差。
功名难得,多少人考到头发花白还是个白身。
既然有这个读书的潜质,能从许家这一辈的族人里脱颖而出,也算是可以培养的人才。
血脉之亲,互为援助,才是官场上最坚韧的纽带。
这边,许地主温言问了几人的家中境况,又一指旁边的许玥,道:
“书本上的事儿我不熟,只玥哥儿年岁虽小,科场上却算你们的前辈了,有什么不晓得的也不要拘束,多问一问玥哥儿。”
“你们都是一族的子弟。”
几人连忙道有幸,看向一旁的许玥,饶是年节下,她穿了艳色的衣裳,也掩不住一身冷淡的气度。
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上前。
许玥微微一笑,如冰雪初消,虽内里还冷着,到底有了些许温度:
“什么请教不请教,爷爷爱重我才这般说,诸位族兄勿要介意,都是读书人,我只是多走了一两步而已。”
闻言,即使明知是许玥给他们留面子了,几人心里还是好受许多。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最有自信,最桀骜的年纪。
许玥邀了几人去外间的书阁说话,离了大厅,他们说话、举止明显放松了许多:
——就是这般,才好看出各人的秉性来。
不到一个时辰,许玥心中对几人已经有了评价。
很失望,没有极其出色的人才。
最好的一个,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供着读的话,至少也要再读一二十年,才有可能望一望金銮殿。
这已经是中彩票的概率了,许玥在心中安慰自己,其他三个连举人都不一定考上呢。
至少还有一个有可能。
读书天资上如此,那种处事能力极强,超拔于众人的才华也没有在几人中发现。
许玥没有气馁,只心中记下了那位天资最好的族兄。
此人名叫许锐,家境算是四人中最差的,非要比的话,和夏雨的家庭情况差不多。
若不是许家办了族学,许锐一辈子也摸不到书本,更不用谈读书科举了。
从他话中也能听出对家贫的忧虑,甚至有中了童生就去教书补贴家用的想法。
这当然不行。
她轻轻皱眉,本就天资不够了不能拼尽一切去苦读。
什么时候才能高中!
……
过了年节。
许玥就族学向许地主提出了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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