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蝉快走到楼梯拐角那的小平台了,听见动静不由回眸,正好看见许青焰不上不下的卡在楼梯那。
他的手捂着鼻子,殷红的血迹正透过指缝渗了出来。
月夜里,两人四目相对。
她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快步几步下楼,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纸巾。撕了两次差点没能撕开,索性把包装拆了。
“你怎么流鼻血了?”她将纸揉成短胖的小条,递了过去,“先塞住,仰头等一会就好了,应该能止住。”
“好。”许青焰接过了“小胖条”,心中百感交集。
此刻,他很想说点什么骚话来狡辩一番,但他现在没法说话。一说话,鼻腔的血就会倒流进嘴巴里。
妈的,一股铁味。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塞着纸团仰头不动,姿势有些沙比,像是一只看星星的猴子。不过星海没有星星,只有灰蒙蒙的夜空。
“你脸上有血,先别动。”裴暮蝉找出了一团揪了一半的纸,舒展开,然后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帮他擦拭血迹。
等待鼻血凝固的过程有些漫长,裴暮蝉离他的脸极近。一双好看的眸子透着认真,一丝不苟帮他擦血。
许青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裴暮蝉的香水味淡淡的透了过来,味道不浓不烈。像是冬天的冻住的幽香,清冷平淡。
闻着闻着,他感觉这破鼻血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了。跟和割完包皮再看片似的,那叫一个血流不止。
高中生物好像学过,止血靠什么血小板来着?
“我现在其实很焦虑。”她忽然开口,手上的动作没停,“你问我为什么明明没什么钱,当时还要开高价买《晴天》。”
许青焰没法低头,只能眸子下移,盯着她那张神情没什么变化的脸看。
鼻子还在往外渗血,没法说话,只能听着了。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没有多少精力去写歌发歌,费尽心思和人斗。”她说道,“所以,我打算最后试一次。”
“如果这次失败了,那我就退圈,把工作室关了,能卖的都卖了。不唱歌了,剩点钱够下半辈子生活就行……”
“或许到处去旅游,去大理晒晒太阳。”
她的语速忽然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似乎也有些轻,血迹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擦完了。鼻子又不是消防栓,不至于漏得满脸都是血。
“有时候也在想,要不要干脆停下来,找个人认认真真的谈恋爱。到处玩,然后等到三十岁再结婚。”
许青焰就这样听着,眼神充满惊奇。
破产清算后,剩下的钱竟然够过下半辈子?这点钱还能支撑她带着男友到处旅游,甚至结婚?他妈的,以后谁这么幸运啊?
草!谁啊!
尼玛,现在他口袋的剩的钱只有六千块。星海租房押一付三,要是租个超过一千五的房子,他能直接吊死在房东家门口。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好多了,慢慢的回正了脖子。终于不用保持那个沙比的姿势了,不过仍旧需要微微仰头看她。
裴暮蝉站在比他高一节的台阶上,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擦。
“谢了。”许青焰拿走了她手上那一团血迹的纸,揉了揉揣在口袋里,“真羡慕你未来男朋友。”
“不过,结婚旅游的事情先放一放,伱恐怕不能二十六岁退圈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差点吐出来,一股血。
鼻腔哪不知道又开裂了,他都要当场裂开了。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索性让鼻血随便往外涌,先把话说完。
“《晴天》的反响很好,我相信我写的歌,也等着给你做专辑。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你结婚的事情可以往后挪一挪了。”
说完,鼻血已经把塞鼻子那团纸给染红了。
这可把裴暮蝉吓呆住了,她感刚刚看着许青焰一边流着鼻血,一边跟她豪言壮志的灌输心灵鸡汤。
这场面又惊吓又好笑,还隐隐有些感动。
“许青焰,你别说话,我怕你血流干了。”裴暮蝉一脸真诚的说道,又抽了好几张纸出来,塞到了他手里。
“我这是通了半个月的宵,夏天燥热,你应该知道的。”许青焰还在解释,一开口嘴里就是一团血。
“知道了,你别说话了,仰头”
宁川,八点。
林晚粥刚刚结束一场极其无聊的通告,一脸疲惫的躺在保姆车后座,齐婷正蹲在停车场边上抽烟。
她看了一眼手机,许青焰回了她消息,转发了一首歌过来。
“《晴天》?”
她猛然想起这是许青焰卖给裴暮蝉的新歌,发行的时间好像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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