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霓虹国代表性的宴请用料理,会席料理不仅吸收了江户时代中期礼法繁多的本膳料理和怀石料理,又结合实际需要形成了专门服务于餐饮的形式。
为什么说它是“不费心思”的料理呢?
因为“会席”的意思,就是提前预定或按餐馆定下的食谱吃即可。
众所周知。
日式料理是依不同的季节编的代表性的套餐菜谱,多名为“樱”,“松”,“竹”,“梅”等,档次最高。
在做法上,会席料理和中华料理一样,也是以凉菜、热菜、汤、炒饭、点心的顺序。
传统的料理的菜单顺序为:一汤三菜、开胃菜、油炸食品、羹类、拌菜、醋拌凉菜等下酒菜肴,最后还有米饭、味噌汤、泡菜、水果等。
有的旅馆是从开胃菜、生鱼片等凉菜开始,到最后的米饭,一道一道地上菜。
也有的旅馆,是事先就把大部分菜肴码在桌子上。
上菜的方法、数量等。
嗯!
各旅馆,不尽相同。
……
樱花,簌簌落在料理台的竹帘上时。
绘里奈,目光一紧,随后正要将刀刃没入莹白的真鲷鱼肉。
然而她听见身后传来木屐叩击花岗岩地板的声响,新户绯沙子是缓步踏入厨房,衣襟上金线刺绣的远月校徽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大小姐。”
“我……我来给你打下手。”
绯沙子,道。
“嗯!”
“那就麻烦你了。”
”绘里奈,闻此点点头,随后继续忙活起来。
她先将刀锋悬停在即将切下柳刃切的位置,指尖能感受到真鲷肌理间微弱的颤动。
这是今晨刚从筑地市场竞拍来的幻之鲷,鱼鳃还带着相模湾的潮腥。她忽然松开桎梏,任由刀刃在砧板上震颤出清鸣。
“绯沙子……”
神之舌的声音,比落在冷鲜柜上的樱瓣更轻:“把冷藏室的樱花鲑,也换成冰见寒鰤吧!”
“好的。”
正在分拣山葵的绯沙子手下一顿,青翠的根茎在漆器盘中滚出清脆的碰撞声。
此刻离椀物呈上的时限,还剩十来分钟。
最后,绯沙子瞥见冷藏室玻璃门上凝结的霜花,忽然明白过来,便不再说什么,赶紧按照绘里奈的指令去办。
……
当绘里奈掀开素陶锅盖时,蒸腾的水雾里飘出一线银光。
本该浸着昆布高汤的香鱼在锅中诡异地卷曲着尾鳍,鳞片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神之舌的瞳孔骤然收缩,刀柄上缠绕的茜草绳几乎要勒进掌心。
“大小姐。”
绯沙子,抱着冰鉴冲进来时,看见绘里奈的左手正悬在沸腾的锅具上方。
水雾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在振袖。
随后,绘里奈将樱盐撒在鲷鱼白子表面。
盐粒是今晨收集的露水与八重樱渍成,在晨光中泛着薄红。
她忽然想起六岁那年的雨天,母亲握着她的手在雨中采集石蓴:“真正的旬味不在市场,而在风里。”
陶盏触及黑檀桌面的声响,惊醒了记忆。
绯沙子注视着椀物中悬浮的樱花鲷白子,清汤里飘着撕成雪片状的木之芽。
……
“原来如此!”
“用樱花盐激发白子的甘味,以木之芽的苦涩平衡余韵。”一旁,绯沙子似懂非懂:“但这道椀物真正的妙处……”
话还没有说完。
她的瞳孔立刻放大,只因绘里奈所做的八寸呈上时,那振袖上沾着樱渍盐的痕迹。
漆器方盒里盛着八种春物:蜂斗菜味噌、樱鲷昆布卷、木芽豆腐……最中央的琉璃盏中,粉红透明的樱花冻包裹着安康鱼肝。
用银匙敲击盏壁的刹那,冻体绽开蛛网般的裂痕,露出内部如熔岩般流淌的鹅肝慕斯。
“真是有趣呢!”
“会席料理的八寸,向来只用冷盘,大小姐竟然敢……”
绯沙子说玩,便发现因为融化的樱花冻正顺着鮟鱇鱼肝的纹路渗入肌理,将山椒叶的辛香与樱花的清甜揉合成全新的味道。
绘里奈重新跪坐在屏风后,听着前厅传来茶杓跌落的脆响。
她抚摸着腕间被刀柄勒出的红痕,忽然想起割开鲷鱼白子时涌出的乳白浆液。那瞬间的颤栗与此刻的抽气声重叠,在晨光中发酵成某种危险的甘美!
……
而当最后一道樱花水信玄饼端出时,朝阳恰好穿透云层。
水晶般的球体在朱漆膳桌上投下虹晕,包裹其中的八重樱在糖液中缓缓舒展,仿佛凝固的晨露。
最沉默的薙切仙左卫门,忽然用象牙箸刺穿玄饼,在糖液崩塌的瞬间接住坠落的樱花。
“这是……”
老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纹。
他齿间咬着的不是樱瓣,而是用葛粉与樱露制成的仿生花瓣,内里裹着十年陈的樱花酿。
晨光在铜釜边缘凝成金线时,仙左卫门的银匙正在琥珀色糖浆中画出第八个漩涡。
水晶碗中的樱露渐渐泛起涟漪,倒映着睫毛上未干的晨露:这是破晓前在学园西侧樱林采集的,每片花瓣只取将绽未绽时的第一颗露珠。
“大小姐,葛粉已经过筛三次了。”
绯沙子捧着朱漆方盘的手指,微微发白。
“我明白了!”
金属与陶瓮碰撞的脆响中,神之舌的瞳孔突然收缩,赶紧道:“换成黑糖蜜。”
绯沙子手中的漆盘差点倾覆,十年陈的樱花酿在瓶口晃出危险的弧度,这违背了所有会席料理的典籍:水信玄饼必须用透明糖浆才能映出樱花的姿态。
但绘里奈已经将深褐色的糖块投入釜中,黑糖在沸腾的樱露里融化成流动的琥珀,泛着焦香的烟雾缠绕着她的银发。
最后。
在零下18度的寒气中。
绘里奈的振袖上凝着霜花,指尖却诡异地泛着灼烧般的绯红。
玄饼模具不是常见的球形,而是含苞待放的樱蕾形态,每一道纹路都精确对应着植物图鉴上的八重樱剖面。
当黑糖蜜注入模具时,奇迹发生了。
深褐色的糖液并未遮蔽樱瓣的纹理,反而在低温中析出细密的金砂。
绘里奈将十年陈酿滴在花心,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糖晶中晕染出年轮般的波纹。这是她第一次放任食材自主呼吸,就像母亲当年任由她在雨幕中追逐那只断线的纸鸢。
晨风穿堂而过,绘里奈的金色长发,与樱花雨纠缠在一起。
“呼~”
“真是不容易。”
“差一点就因为你的失误,而搞砸了!”
最后,望着完成的煮物料理,绘里奈不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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