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叹息一声,轻轻将信装回信封藏入怀中,脑海中浮现出张彤云绝美的面容来。
张彤云这封信用词平易,不再如以前那般喜欢华丽的辞藻之言,由此可知她心态和喜好上的变化。
记得当年在南宅初相见,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后来如愿以偿,娶了她为妻。那时候的张彤云完全是大族小姐的脾气和喜好,关注于自己的爱好和生活,对世事毫无兴趣。
这么多年来,彤云陪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尝尽了甘苦。彤云有些小脾气,曾经有一段时间还闹了别扭,但是那一切已经过去。这些年来,她改变了许多。近来数年,彤云俨然有大妇之风,行事说话平静公允,在家中已经颇有威望。从当年那个南宅之中的美貌的不谙世事的少女,已经转变为大度宽容忍耐平静的主母。
若说自己身边的女子之中,谁的转变最大。无疑便是张彤云了。
但李徽其实心情颇为复杂。有时候会问自己,到底是当年的张彤云自己更喜欢,还是如今的张彤云更令自己满意呢?而张彤云自己和当年相比,是快乐了,还是压抑了?亦或是无奈认命了呢?张彤云的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些事永远说不清楚,人的成长往往随着年纪和境遇的改变而改变。其实也没有好坏对错之分。人不可能永远都是过去的样子,一切都在改变,只要彼此爱护的心一直都在,那么这些改变便是为了关系更和谐,生活更美满而发生的。
李徽希望的是,彤云的改变并没有改变相爱之心,也是为了一切更和谐而做出的改变,而非被迫为之。自己能做的其实不多,比如她信中说希望阖家平安圆圆满满的团聚在一起最好,光是这一点,李徽便无法满足她。因为在这个时代之中,并没有安逸之处。为了得到安全美满的生活,只有去战斗,不断的去抗争壮大。安逸团圆是一种奢侈品,比之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宝物更宝贵的东西,那些需要用鲜血和汗水,需要用许多的不圆满的东西去换来。和所有的东府军将士一样,自己这些人便是为了这宝贵的东西而拼命。
包袱里和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用的穿的东西,茶叶干果棉袍内衣鞋袜等等。之所以用包裹和箱子分开,因为不是同一个人送来的。包裹是谢道韫送来的东西,有一件御寒的袍子,还有两件是女子的裘衣和披风,留了字条是给萼绿华的。
包裹里还有一支存放字画的竹筒,打开之后,里边确实有一副画。李徽将其挂在墙上缓缓展开,但见一株腊梅虬枝如龙蛇一般在画上蔓延,枝条上开满了腊梅花。那正是谢道韫画的钵池山茶园中的那一株。
李徽端详良久,微笑点头。谢道韫有心,怕自己回去看不到今年的腊梅花开的样子,所以亲笔画了送来,倒是颇为浪漫风雅。
“来人,去请萼姑娘,这两件衣物是她的。还有些吃的,请她来取些。”李徽吩咐道。
“哎呦,我忘了告诉小郎了,萼道姑昨日午后就骑马出城了,叫我跟小郎说一声,说她一两天就回来。”蒋胜拍着脑门道。
李徽愣了愣,皱眉道:“她没说到哪里去?”
蒋胜摇着头道:“那可不知,咱也不敢问啊。萼道姑武技高强,上天入地也无妨。小郎不必担心。”
李徽哼了一声,摆手道:“上天入地?你真当她是神仙么?武技再高,又能如何?人力有时限,双拳难敌四手。便是绝世高手来,挡得住我鸟铳一枪么?”
蒋胜笑道:“那倒是。”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也没办法。萼绿华可不受自己管束,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自己也管不到她。只能希望她不要去冒什么风险吧。
李徽命人将家中送来的果品分了一些给身边人,送了几盒给将领们。想起张彤云信上说的灶王节已经过了,算算日子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居然新年就剩下几天了。李徽不仅感叹时间过得是真快。
这倒是提醒了李徽,年节之时,将士们的心情要调节好。要在军中准备一些活动,增加一些饮食犒赏他们,消除年节带来的心理上的波动。这些事也需要做出安排。
当下请来李荣郑子龙等人商议采购些猪羊生鲜,准备一些军中的活动,新年的时候也好过得热热闹闹的。
安排好这些,二更天李徽才熄灯上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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