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抬腿虚虚地扫了他一脚,转身拿出小镜子将耳钉戴好,美了半天,才把那对耳钉好好地收起来。
我哥也穿上了那双鞋,但只走了几步便舍不得让那双鞋有折痕,脱下鞋,坐在床上静静欣赏,甚至扬言,要抱着它睡觉。
我笑笑没说话,转而去柜子里掏了掏,拿着一个小盒子准备出去。
我哥见状,腾地站起身,“你去哪?”
我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找妈妈啊。”
“你等会,我也去。”说着,他拉开了他书桌的抽屉,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与我手上如出一辙的盒子。
二十多年的默契,让我当即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趁他离卧室门还有段距离,我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几秒后,我跟我哥同时冲到了我妈面前,在她略显迷茫的眼神中打得不可开交。
我整个身躯都挡在我哥面前,试图将他拱走,嘴上还不忘以理服人,“我先到的,妈妈先看我的!”
但偏偏我哥是个不讲理的,他一边揪着我的衣服领子一边嚷嚷,“我手先伸到妈妈面前的,妈妈先看我的!”
“吕砚舟!手长了不起啊!”
最后,我妈实在受不了,只能大喝一声,“停!”
“你们两个,站好!”
我们忙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分立于我妈两侧,但眼神却还在暗戳戳地较量。
“你说说你们两个啊,从小就抢,小时候为了谁先跟我说学校午饭吃了什么都能打起来,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我们一起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异口同声道:“给你买的礼物。”
我妈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在抢什么,又气又喜,只得深吸了一大口气,才让自己平静地说出,
“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打开给我看。”
这个办法好。
于是我跟我哥将手放在各自的盒子上。
表面上,是在专注于自己的盒子,实际上,都在暗中瞄着对方的动作,生怕对方比自己快一秒。
只等我妈一声令下,我们齐刷刷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盒子。
两条一模一样的金项链,就这么展现在了我妈面前。
说实话,这是我跟我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我妈准备礼物。
以前没钱,礼物只是自己亲手画的贺卡,虽然我妈从没嫌弃过,但我们却不想永远只送两张贺卡给妈妈。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钱了,可以给我妈买点东西了,但我们谁也没想到,我俩会撞款。
我跟我哥呆呆地盯着那两条项链看了好久,又拿出各自的票据一字一句地对照了好久,最终确定,这两条项链是在同一家金店,甚至是在同一个导购那买的。
只是时间上差了十分钟。
基本上相当于,他买完这条项链走远了,我就进到了金店里。
冥冥之中,我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再一次有了实象。
我们仨都被样的巧合震惊到了。
只是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该怎么戴呢。
可以换吗?
都怪我第一次买没经验,连这个都忘记问了。
我跟我哥有些惆怅,我妈也有些发懵,以至于等到我们把一切都校对好了以后,她才说出那句,“花钱买这东西干啥,浪费钱。”
但她的嘴角,却是始终上扬的。
看她这样,我心里那点愁绪转眼间消散殆尽,我凑到我妈跟前,亲昵地挽着她,跟她撒着娇,“哎呀你这么多年一件像样点的首饰都没有,我们好不容易有点钱了,孝敬孝敬你嘛。”
我哥从小被教育要像一个男子汉,所以他没有像我这样撒娇,只是在我妈身边坐下来,“是啊妈,这只是一个开始,等我们以后有钱了,还给你买好东西!”
我疯狂地点头附和。
我妈被哄得直笑,“妈不要,你们有钱自己存着,妈自己有钱。”
“不行,你自己的是你自己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不一样。”我继续撒娇。
我哥点头附和。
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很是温馨,直到我妈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开始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我们两个,“你们哪来的钱?”
我:……
我哥:……
我们当然不能说是我们兼职赚的,不然我妈一定会担心。
是以,我跟我哥快速递了个眼神,我示意他闭嘴,随即开口道:“我发奖学金了,刚到,好几千块钱呢,正好我给你转点。”
我哥:“对对对,我也有,我也给你转点。”
正愁不知道怎么给我妈钱,这机会不就来了。
意料之中,我妈不要,还推搡着,“你们自己留着花吧……”
而我跟我哥,第n次如此默契地打着配合。
他拦着我妈的胳膊,我则将手机屏幕对着我妈的脸,趁她没反应过来时以她的面容解锁她的手机,径直收下了两份转账。
顺便很不道德地看了一眼我妈的余额。
然而,我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个数字,手机便被我妈夺走。
她的语气略显埋怨,“你这孩子,我都说了我有钱……”
而我,这边听着我妈的声音,脑子里却不断地描绘那个数字。
除去我跟我哥给的四千,我妈的余额原本就只剩了……
几十块?
天呐,怎么会这么少。
如果我们今天不给她转钱,等我们开学了,我妈要怎么生活。
我哥没注意到我的不对,他还在安抚我妈,“我俩钱够,你就留着吧。”
这时,我妈突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开口问着,“安安?”
我猛得回神,压下喉咙的酸涩,附和着我哥的话,“是啊,我俩钱够,你每个月给我打的钱还有不少呢,够花。”
我妈还要把钱给我们转回来,我忙找了个话题岔开,“妈,赶紧试试这个项链!”
“要是不喜欢款式,明天我拿去问问能不能换。”
于是,我妈就被我跟我哥推到了镜子面前,戴上了一条金项链。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没见我妈戴过首饰。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很明显,她也没见过自己戴首饰的样子。
有些无措,有些慌张,甚至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配,想伸手把项链摘下。
我跟我哥一人按住了我妈的一只手,连连夸赞,“好看!”
“别给戴坏了……”
“怎么会呢,多好看啊,就算坏了也能修的,你就安心戴着吧!”
或许是一声又一声的夸赞给了我妈自信,她终于开始沉下心来好好欣赏戴上金项链的自己。
她的眼神,渐渐坚定。
我又突发奇想,把另一条也给我妈戴上了。
我哥看了又看,“这么一起戴还挺好看的。”
“它还有个说法,叫叠戴。”我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对对,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我妈抚上那两条项链,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她终于不再推托,欣然接受我跟我哥的这份心意。
半晌,她自己摸索着摘下了项链,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妈给你俩攒着,到时候给你俩当彩礼和嫁妆。”
我:……
我哥:……
“诶呀,妈……”
听取哀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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