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室,也关乎萧圻,”姜雪摇了摇头,神色坚定道:“景晔他是是萧圻的表弟,当日萧圻在清州殒命,全因有景晔在旁,才有人为他落葬安灵。”
“二皇兄还不知道一事,”她苦笑道,“我们当年都以为,萧圻是安王唯一的嫡子,其实不然。”
她眸中染起一片悲寂之色,声音也轻了许多。
“他不是安王亲生,而是安王妃与当时的太子萧恒铄之子。安王仇恨于王妃罔顾人伦,却不能不将此事按下不表,只得将此子视为耻辱。因此,他对萧圻,萧圻对他,本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姜钰眉头深锁,眼中的震惊之色愈甚,脱口而出道:“为何此事阿圻从未提起过?”
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景晔,又道:“皇室规矩何等森严,混淆血脉之举如何能轻易做到?况且还是有悖人伦之事。此事如此荒唐,你莫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虽然姜钰言语之中直指景晔,但景晔似乎并不为所动,只慵懒坐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一句话都不加以回应。
姜雪想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未曾提起,”贺知林看着欲言又止的姜雪,忽然缓缓开口,语气复杂,道:“但应该不是无稽之谈。”
“从前乾国送家书来时,有一回,臣离萧世子不远,见他拿了家书,毫无喜悦之色,连拆封都不曾,便撕碎扔了。”
“如今听了公主殿下的消息,想来也并不奇怪了。
他原本是安王唯一的嫡子,安王府不可能有其他的世子,身份既如此尊贵,何以当年选质之时,这样的差事会落到他的头上。
就算是乾朝皇室无人,只得推他为质,但入冀为质多年,若当真思念亲人,何以收到家书之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臣记得他拿过家书时的眼神——不止毫无眷恋,甚至可以说是憎恶,怨毒。”
姜雪与姜钰二人听完贺知林这番话,皆是微微愣住,互视一眼。
有些可笑,当年与萧圻关系最好的便是他们,但他们竟从未察觉过萧圻的这份心思。
其实细细想来,萧圻当年自入冀宫,便从未提起过家人,姜雪甚至几番问起,都被他轻描淡写带过,只是当时,他们竟全无注意,只以为萧圻性子疏淡,不爱在人前言说思念之情。
二人皆陷入深思之中,贺知林余光却向景晔瞥去。
不知何时,景晔面具下的目光竟落在他脸上,眸中之色复杂难言。
贺知林回视过去,景晔却已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淡淡道:
“贺公子倒是好记性。”
他原本敲击桌面的手已然收起,只握住了茶杯,然后忽然起身,走向窗前。
“这样看来,萧圻这个倒霉蛋也并非一无是处。”景晔缓缓啜了一口茶水,又将瓷杯放在手中把玩,道:“没想到,这冀国之中,居然还有人愿为他分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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