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装给谢安看的。”
桓秘把驳壳枪塞还给张哲翰,“那个书呆子是个老狐狸,不演得逼真点怎么行。”
“你升官了啊,该去洛涧报道了吧。”张哲翰酸溜溜道。
桓秘小眼睛闪着坚定的目光:“我答应过跟你混的,怎么可能食言!再说……”
“再说什么?”
“你知道中领军是个什么官职吗?”
“不知道。”
“中领军是禁军最高统领,我要报道也是先去建康宫报道啊。”
“那为什么还要去洛涧?”
“建康宫五万禁军有一半派去了前线,不可能让西府兵管辖啊。”
逻辑上没什么毛病,北府兵和西府兵都在枕戈待旦,皇帝不可能捏着禁军一毛不拔,但张哲翰还是没想明白朝廷为什么要给桓秘下这样一道圣旨,“司马曜怎么放心让桓家的人掌管禁军?”
“这就是小皇帝的高明之处,救我其实不是谢安的主意,而是司马曜的旨意。”
张哲翰一拍脑袋,“哦,司马曜是想利用你制衡桓冲和谢安!”
“主公聪明!”桓秘抓住时机拍马屁,“他知道我和桓冲貌合神离,把禁军交给我,既施加恩泽笼络我,又可以制约北府兵和西府兵。”
“那你就去建康宫吧,飞黄腾达哦。”
“真啰嗦,我说过要跟你混……嗯,对了,你现在也是禁军将军了。”
“王谧推荐的吧?”
“是啊,刚才王谧向谢安一推荐,谢安就同意了,让我通知你。”
张哲翰捏着下巴想了想,故作高深地看看桓秘,又看看舒琪。
“那咱们就去建康宫和小皇帝玩玩?”
-
归去客栈,玄字号房。
憔悴的老二从床上坐起身,瞪着黑青的眼圈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叶子楣、叶玉清和梁朝炜三个人全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喘息不已。
虽然都没受伤,但三人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站都站不起来。
谁也没想到,天极境打出的子弹竟如此恐怖,破击力如此之强,连梁朝炜的光罩都抵挡不住。
“怎,怎么又冒出一个天极境!”梁朝炜尖声叫道。
“可能,可能是北府兵的人吧。”叶子楣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手还按着波峰,“我听王谧说,北府兵里有好几个天极境,甚至还有两个诸天境。”
叶玉清没好气地对梁朝炜抱怨道:“你不也是天极境吗?怎么还怕他?”
“我不是怕他,和Npc拼命不值得。”梁朝炜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叶玉清撇了撇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嘴硬。”
梁朝炜还想争辩,叶子楣打圆场道:“姐夫说的有道理,没必要和Npc拼命。这小流氓运气太好了,总是有Npc救他。”
“那接下来怎么办?”老二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双手向后撑着床问道。
叶玉清站起身坐在八仙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再追着他杀了,还是去做任务吃肉吧。”
叶子楣也站了起来,极不情愿地说道:“就这么算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机会再说,别人也没杀成,什么都没捞着。”
“要做任务你们去做,老三的仇不能不报!”
叶玉清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叹气的时候,叶子楣口中的“小流氓”,正在敲对面地字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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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笼罩着暗红色的宫墙,巍峨的建康宫令人敬畏而又充满神秘感,高大的殿宇,厚重的宫门,向世人展示着权力和威严。
宫墙上的箭垛间依稀可见影影绰绰的士兵,宫门外一排排狰狞的拒马,看着走过的巡逻队,张哲翰感慨万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千辛万苦战战兢兢夹杂在这些士兵里混进皇宫,这次却变成了他们的长官,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三天就河西了啊。
走在前面的当然是中领军桓秘,张哲翰只是个游击将军,只能和舒琪一起当了老头的跟班。本以为这么大的官怎么也应该走正面的大司马门,没想到走的还是上一次混进皇宫的西掖门。
早有一名身着二梁进贤冠服的四十多岁男子在宫门前迎候,后面跟着两名太监。
“中书令王献之,奉旨恭迎中领军!穆子兄别来无恙?”
王献之?这就是那天晚上和大师兄对了一掌的天极境?在浓烈的等级威压笼罩中,张哲翰顿感头皮发麻,救宁妮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位王献之的震慑下像老鼠一样潜入建康宫。
王献之相貌清逸俊秀,举止超凡脱俗,只是……怎么是个跛子?
【王献之(344-386年),字子敬,小字官奴,琅邪临沂人。东晋驸马、书法家、诗人、画家,简文帝司马昱的女婿,书圣王羲之第七子。得宰相谢安赏识,历任本州主簿、秘书郎、司徒左长史、吴兴太守,累迁中书令,人称“王大令”。被余姚公主司马道福看中逼婚,屡辞不得,不得不与原配郗道茂离婚。为避娶余姚公主,曾灸足心,导致落下后遗症。】
原来这王献之是小皇帝的妹夫,木秀于林,被公主看中给摧残了,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这余姚公主司马道福甩了桓济再逼婚王献之,也真够狠的,回头找桓济八卦八卦。
“怎敢劳中书令大驾,子敬一向可好?”桓秘拱手还礼道。
“听闻穆子兄甫脱囹圄,今日又得圣宠,可喜可贺啊!”
“子敬乃书法大家,最近……”
两人相互寒暄着,迈着方步往宫里走,桓秘轻摇廉价白羽扇,王献之一跛一跛,都摆足了江左名士的派头。
穿过虎皮条石铺砌的御道,往左一拐,没去上朝议事的太极殿,而是去了皇帝居住的式乾殿。不在太极殿而选择式乾殿,明显是要凸显“不是外人”的亲近感。
式乾殿左右两层阙,中间两层楼,可谓是琼楼玉宇,高广严丽,轩敞疏朗。
金銮宝座之上,端坐着年轻的皇帝司马曜,穿着黄里透红的龙袍,头戴通天冠。
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轻松,在士族门阀的轮流支配之下,司马家的皇帝几乎都是傀儡,但他不愿意当傀儡。
十二年前的太和六年十一月,大司马桓温带兵入建康宫发动政变,废司马奕为东海王,拥立司马曜的父亲司马昱即皇帝位,司马曜也就成为了皇子。此后桓温完全掌控朝廷大政,连谢安都视其为“君”,“政由桓氏,祭则寡人”,皇权不振、士族专权的局面更达到极点,而桓温的野心则是要司马昱“禅位于己”。司马昱登基仅八个月便得了重病,一日连发四诏,催促桓温入朝辅政,并遗诏“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又说了句和当年刘备对诸葛亮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随即驾崩。在晋室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各家士族门阀联手阻止了桓温篡晋的阴谋,确保司马曜顺利即位,晋王朝得以延续。
桓温带着没能加九锡的遗恨走了,顾命大臣谢安奉旨组建北府兵以制衡桓家的西府兵,苻坚的百万大军南下,年轻的司马曜看到了火中取栗的机会,他要摆脱士族门阀的控制,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臣,中领军桓秘,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铿锵有节奏的声音把司马曜带回现实,急还是朝廷的生存,只有司马王朝活下去,朝堂的斗争才能继续。
“桓爱卿平身!”
“谢陛下!”
“赐坐!”
桓秘坐下,张哲翰和舒琪站在后面,王献之却还站着,张哲翰这才清晰的看见小皇帝的脸色微红,史载司马曜嗜酒如命,看来是真的。
“桓爱卿,你身后可是游击将军刘裕?”
张哲翰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忙躬身道:“游击将军刘裕,常见陛下!”
“朕闻谢安说,是你救出了桓秘?”
“正是。”
“刘爱卿智勇双全,忠心可嘉,以后宫里的禁军便由你统辖,望勿辜负朕的一片苦心。”
这小皇帝几个意思?用桓秘是为了制衡桓冲和谢安,用我是为了什么?
没容张哲翰谢恩,司马曜继续说道:“桓爱卿,前方战事紧急,朕赐你御剑,速速前往洛涧西府兵大营,统领禁军,与桓石虔将军共同御敌,不得有误!”
桓秘忙站起身来,躬身接过太监递来的御剑,“遵旨!”
没有人注意到,一本正经宣旨的小皇帝,微醺的眼神好像在看着桓秘,其实是盯着桓秘后面的舒琪,连舒琪自己也以为皇帝是在看桓秘,没想到他是在看自己。
出了太极殿,和王献之拱手告辞,桓秘低声问道:“主公,这便如何是好,我去还是不去?”
“去。”张哲翰毫不犹豫说道,“洛涧抵御慕容垂和姚苌非常重要,必须把秦军挡在淝水一线,给我运作计策争取时间。”
“那我该如何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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