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燕道:“抓到他就带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审问。”
看一眼双眼怒瞪的刘平康,陈韶几乎确定了她带回来的就是胡麻子。又看一眼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破布的胡麻子,陈韶用力敲了两下惊堂木,在让议论纷纷的百姓安静的同时,质问道:“你杀的那六人是他指定的,还是你自己选择的?”
刘平康咬牙切齿地瞪着胡麻子:“他指定的!”
胡麻子一边摇头,一边呜呜叫着。
陈韶用力一拍惊堂木:“说实话,否则罪加一等!”
刘平康心底一寒,骤然回神:“是我自己选的。”
陈韶冷声道:“说一说,你都是怎么选的他们,一个一个挨着说,先说阿福。”
刘平康瞬间激动起来:“那个卖菜的,是他倒霉,他从哪里走不行,非要在我犹豫的时候从那里经过,我不杀他,我杀谁!”
阿福的爹想过无数原因,却独独没有想过,竟是这么荒唐的一个理由。
阿福的爹踉跄着瘫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刘平康,张开嘴,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
去金钩坊跑了个空的傅九悄悄溜进大堂,看到他的模样,赶紧过去扶他。扶了很久,也没有把他扶起来。
陈韶见他如此,微微垂下眼眸,压去所有情绪后,才再次质问:“张巧娘呢?”
“张巧娘?”刘平康似乎极满意阿福他爹的表现,张狂地大笑几声后,恨声说道,“张巧娘那个贱妇,我不过花她几个钱,她便要挟我再不娶她,就要找上许家揭穿我!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让我娶她,我呸!”
张巧娘的娘一听这话,人就晕了。
但张满仓和张石头却顾不得扶他,两人猛冲上前,对着刘平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杀我姐姐,我打死你!”
刘平康有武艺在身,岂容他们两个欺负,一推一踢,便轻松地将他们掀翻出去,“杀你姐姐怎么了,你姐姐就是个人……”
“住口!”陈韶呵斥,“再敢胡言乱语,直接拖出去斩了!”
刘平康虽住了嘴,却挑衅地朝着张满仓和张石头嘿嘿笑了两声。
“再让我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顾飞燕上前,朝他膝盖腘窝踢了一脚。在他跪地的瞬间,又狠狠踩向他的后背,将他死死地踩在地上后,一点一点加力道,“我就打碎你身上的骨头,不信你试试看!”
刘平康不服气地想要将她掀翻,但挣扎了许久,也未能挪动她分毫。
顾飞燕不屑地冷笑两声,足尖顺着他的后脊往下,一路到了尾椎位置后,突然用力。
一声脆响,伴着一声惨叫后,刘平康便软软地躺在了地上。
顾飞燕无事人一般,退到边上,示意陈韶:“你继续。”
陈韶看一眼刘平康,又看一眼挺直腰杆莫名骄傲的一众精兵,再看一眼噤若寒蝉的围观百姓后,方才继续道:“田根生和李顺安呢,又是什么原因?”
刘平康彻底癫狂了:“田根生和李顺安,田根生和李顺安,哈哈哈哈,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我!还有孙守义,他就是个废物,如果不是他爹,他连狗都不如,凭什么我吃这么多苦,还活得这样窝囊,而他什么也不做,每日就有花不完的钱!还有慧忍那老秃驴,我让他给我画个能让许……能让那个母老虎早死的毒咒,他却数落我狗屁的回头是岸,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
陈韶静静地看了他很久。
她一直知道,人性的恶远超她的想象,但像他这样,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夺人性命的行径,还是令她感到恶心。
压一压翻涌的怒意,陈韶极力平静道:“杀他们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那么陷害金致远呢,又是什么原因?”
刘平康冷笑:“那得问他自己都做过什么!”
陈韶看一眼金致远,问他:“他都做过什么?”
刘平康横眉怒目道:“他都做过什么?他出身已经那么好了,院试次次不过,他爹还能给他在县衙谋个差事,我呢,我舍弃脸面,不顾旁人笑话,好不容易才入赘许家过上几天的舒服日子,他却偏要来跟我争跟我抢!”
金致远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
“你没有?”刘平康拂然道,“你要没有,许……那母老虎为何总拿我与你作比?”
许裁锦原还打算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冷森森笑道:“拿你与他做比,是因为你们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习武,他出身比你好,却还比你努力!你自己龌龊,也当别人跟你一样龌龊?”
刘平康面色扭曲,却在面对她时,到底不敢放肆:“我不努力?我刚与你成亲那两年,许家什么苦活累活不是我做的,他帮你做过什么?你事事拿他与我作比,不就是看上了他!”
许裁锦并不与他争辩,等他将话说完,才不齿道:“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我许裁锦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桩错事,就是与你成亲,让你脏了我许家的门楣!”
这句话太狠了,刘平康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许裁锦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抽出早已经写好的休书,朝他扔过去:“说什么不重要,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一别两宽,再无干系!”
看到休书二字,刘平康因为受刑而惨白的脸色,霎时血红一片,“你,你,你,你要休了我……”
许裁锦懒得与他浪费口舌,后退几步,不再理他。
刘平康却不罢休,愤恨道:“我入赘许家,卑躬屈膝,受尽嘲笑,你凭什么休我,我不同意!”
说着,恼恨地将休书撕成碎屑后,用力地抛了。
随后,又迅速摸向怀中,摸了个空,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匕首在精兵假扮山贼偷袭他的时候,已经被他们缴去了。
被休的屈辱,想自杀而无力的崩溃,让刘平康大吼几声后,用力撞向地面。
仅撞了一下,第二下就撞在了顾飞燕的鞋面。
“杀了那么多人,就想这么死了?”顾飞燕鞋尖轻轻一挑,将他翻了个身后,又迅速点住他的穴道。
陈韶扫一眼又议论起来的围观百姓,当堂宣告了刘平康的罪名后,吩咐金知县安排人将他拖出去立刻执刑。
随后,陈韶看向张儒沅、崔述、常思几个,“他刚才招供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吧?”
三人不那么确定地点一点头。
陈韶也没有考他们,直接吩咐:“那就将他招供的那些话,连同这几日搜集的证据,重新写一份案宗给我。如有不完善的地方,自个想办法补充完整。”
这几日,她虽然让他们跟在身边,但并没有直接教他们什么。
让他们重新写案宗,无疑就是在考验他们领悟了多少。
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心里打着鼓,却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百姓们都跟着去看刘平康行刑,大堂又恢复安静。
示意傅九取下胡麻子嘴里的破布后,陈韶依旧开门见山道:“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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