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下御座,对周秉政说道:“秋高气爽,爱卿陪朕出去走走。”周秉政赶紧称是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边走边说:“元人南侵,不仅事关我朝江山,更关系汉家传承,爱卿刚刚也听到了,为了抵御元人南侵,朕连吴朝那些叛逆亦能容忍。苏圣平那边怎么说?”
周秉政赶紧答道:“因苏圣平已前往广东,臣派往泉州的人并没见到他,臣已写信托人转交予他,还未收到回信。”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却道:“广东,听说苏圣平的国民军已占据了广东全境。如今看来,他不止要造朕的反,还要造吴朝的反。近日,朕时常反思,苏圣平所说我朝若是不能推倒重来,完全没有希望。观他在泉州所作所为,种种策略倒也新奇,官绅一体纳粮,取消苛捐杂税,摊丁入亩,以银钱收税。设置司法院、议政会等等机构,史上确实未有。”
“如今,国民军又势如破竹占据广东,观吴朝君臣亦是无可奈何。这或许有备战元人的原因,可真要对阵,吴朝官军能打败国民军,会不会如新军那般,朕寄予厚望,结果却大失所望?如今再看苏圣平之事,他以朝廷下旨编练民团为机,趁机积蓄兵力,得泉州海商支持,又通过击败海盗缴获钱财进一步壮大实力。朕想不通的是,如今没有海盗了,不能再有缴获,他如何支撑。”
周秉政听到皇帝历数苏圣平的过往,其中跟自己多有关系,虽说就他所知,除了任命他为崇武知县,许他编练民团一事给了苏圣平机会,其余并不属实,但事到如今争辩这个已无意义,赶紧躬身道:“编练民团之策是臣所提,给了苏圣平机会,臣死罪。”
赵世卿呵呵一笑,道:“很多事爱卿也想不到,朕亦想不到。要说死罪,苏圣平还是朕钦点的探花,还是朕任命的官吏,朕岂不是也要问罪?”
周秉政刚想说话,皇帝摆摆手,道:“如今再说前事已无意义,如今朕只关心以后怎么办。既然苏圣平所说造反是为了今后抵御元人南侵,那么朕让爱卿所办之事,他理该同意。”
周秉政微微一顿,赵世卿此前让他找苏圣平要虎蹲炮,想想双方处于敌对状态,苏圣平焉能随便把这等军国利器给了朝廷。这会皇帝说起,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既然他苏圣平还自认是陛下的臣子,那就该交出那虎蹲炮。”
皇帝呵呵一笑,道:“臣子,那苏圣平岂会受着名分牵制。听说这东西还是他手下匠人鼓捣出来的,还有国民军所穿甲胄、所使兵器,都十分精良。工部下辖作坊数百,工匠数万,所造的甲胄、兵器无法相比。这似乎又印证了苏圣平所说的朝廷官员贪腐,工匠的工钱多入了贪腐官员的囊中。”
“官吏又欺压工匠,使之如仆如役,又如何能使工匠卖力干活。官吏外行领导内行,但凡工匠有所创造,官吏不懂支持,甚至还会打压,如此工匠一无所获,岂能再发挥聪明才智创造。相反,苏圣平七年前就在泉州成立科学研究院,高薪厚待工匠,每年拨付大量银钱任由工匠研究,但有发明又大肆奖励,如今更是成立学院,由工匠编写书籍、出任教授,如此那些工匠岂能不拼了命去发明创造。”
周秉政听了心中深以为然,抛开苏圣平造反这事不说,他的所作所为实有大利,当年听说他搞出科学研究院,还以为这个家伙有钱没处花,是年轻人的荒唐之举,如今看来却有大作用。要不是那个虎蹲炮,朝廷还不会把眼睛盯向科学研究院,如今稍微一看,方才发觉其中的大好处,那朝廷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呢?听皇帝的意思,似有要学习苏圣平做法的意思,只是能否学得来,别搞成了邯郸学步、东施效颦,那就贻笑大方了。
皇帝可没周秉政想的这么悲观,道:“元人南侵在即,朕连吴朝都能容忍,是要借助一切力量抵御元朝,之后励精图治振兴我朝。现在苏圣平那边有我们没有的,可以找他要,找他买,这件事朕就交给爱卿。东西拿到了,我们再学。工部那边也要改革,朕就不信朝廷富有四方,还有数万工匠还比不过苏圣平数百工匠。”
周秉政赶紧躬身答道:“臣定不让陛下失望,只是怕苏圣平敝帚自珍,像虎蹲炮那样的利器不肯交出啊!”
赵世卿呵呵一笑,道:“爱卿不可忘了他善于利用舆论,总是把自己说成民族救星。如今面临元人南侵,如若他不肯支援朝廷虎蹲炮,那就是他自己打自己脸了,以后他说出来的话谁还肯听。”
说完事情,周秉政告辞离开,心想:如此一来,抵抗元人南侵就更有希望了。至于苏圣平之事,恐怕还得让周舟再私下给他去信,阐明其中利害。只要苏圣平晓得其中利害,先度过当前的难关再说。至于陛下所说的改革工部之事,周秉政却不敢奢望,其中涉及多少人的利益,又涉及多少朝廷部门间的利益,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苏圣平创办科学研究院那么多年,给工匠的待遇比官员还高,如今还堂而皇之让工匠出书、教书育人,这些哪一点朝廷能够做到?好在如今陛下已经意识到问题,有心加以改变,不管问题多大,假以时日终能所有成效,只是元人会给时间吗?苏圣平会给时间吗?自己又有多少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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