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时，暮色沉沉，如同一袭厚重的丧布，缓缓覆盖着库尔兰军团的营地。指挥所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将贝尔蒂埃的身影拉得扭曲而漫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沉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甸甸的铅弹，砸在阿尔贝少将的心头。n
“我方库尔兰军团，最新统计的情况如下”参谋贝尔蒂埃说完，微微抬头观察阿尔贝少将的脸色，脸色穆然。n
听到对方的话，阿尔贝少将继续闭目养神，但右手食指终究还是微微一动……“继续”平淡到极致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n
参谋贝尔蒂埃不在犹豫，继续汇报道：“库尔兰军团骑兵旅的骑兵战死一千五百余人，轻伤一千零二十二人，重伤六百八十七人。骑兵上校团长彼得·奥斯卡和拉尔夫·康拉德战死，塞律里埃准将和佩里尼翁准将受重伤，已陷入昏迷，短期内无法指挥骑兵作战。n
库尔兰军团步兵团旅损失两千六百多人，三名步兵团长亨利·科林、路易·达盖尔、约瑟夫·沙博受重伤，失去指挥能力。n
库尔兰炮兵旅损失四百多人。”n
阿尔贝少将静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可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他深知，此刻必须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怒火，保持理性，才能为军团找到出路。在他心中，此次俄罗斯和普鲁士来势汹汹，能有这种结果已是万幸。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忘记这些战死的优秀士兵，即使他们只是瑞士和德意志的雇佣军，但他们为法国而战时，就已经是法国的军人了。阿尔贝少将作为他们的军事主官，还是希望能为他们报仇的。n
贝尔蒂埃继续汇报道：“至于战果，普鲁士派来的两个步兵团被消灭，两个骑兵团损失七百多人。俄军损失三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十四门榴弹炮以及六百炮兵。”n
阿尔贝少将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次普鲁士与俄罗斯联手，普鲁士却未出动主力，只是协助作战，反倒趁机占据了西部波兰不少军事要塞，方便以后划入普鲁士，成了这场战争的大赢家。而法军和俄军却损失惨重，这其中的微妙关系，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n
同时，右手紧握自己的贵族佩剑，心里正在用暗码计算将后勤民兵补入作战序列的重组方案。n
“对了将军，普鲁士步兵团番号撤销的公告，就在刚才送达了我们这里。“达武上校突然开口，他的军刀正挑着份《柏林军事公报》，泛酸的油墨味混着血腥气在帐篷里发酵，“他们连阵亡名单都提前印好了。“n
拿破仑从沙盘边缘的阴影中抬起头，他的炮兵三角尺正卡在圣彼得堡与柏林连线的夹角：“上校，劳驾把公报第三版右下角的讣告念一遍。“n
“约阿希姆上尉在英勇冲锋时被流弹击中。“达武的声音突然卡住，刀尖微微颤抖，“阵亡日期是六月二十四日。“n
帐篷里响起科西嘉人特有的冷笑：“而我们歼灭那个步兵团是在今天，也就是二十八日。“拿破仑的三角尺突然戳破地图上的柏林，“普鲁士国王不仅预知了战争结果，连讣告都提前三天刊发，多么精准的预言家。“n
阿尔贝少将的尾戒在桌面划出尖锐的啸叫。当蓝宝石停驻在但泽港坐标时，镶银戒圈已嵌进橡木半寸深。“贝尔蒂埃，你写：n
库尔兰军团司令约瑟夫-让·德·阿尔贝少将，请法国皇家军事委员会，给阵亡的所有雇佣兵的父母遗孀或子女发放两倍抚恤金。“他突然扯开领巾，暴露出颈侧跳动的青筋，“稍后会议结束后，我会写信给法国政府和比利时政府，催促他们尽快落实法兰西雇佣兵家属优惠条例。“n
……n
……n
法国n
巴黎n
法国皇家军事委员会n
库尔兰公国半个多月前发生的事，终于传回巴黎，侍从官捧着新到的库尔兰战报递给军事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自己则在宫殿门外等候，议事厅鎏金大门重新闭合的刹那，鎏金座钟恰在此刻敲响午时钟声。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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