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屿端起桌上放着的凉茶倒了一大茶缸,咕嘟咕嘟喝了才接过赵秋月递给他的布巾擦汗。
边擦汗边道:“我去了一趟溪下村姜家。”
赵秋月一听瞬间精神了:“你去姜家了?那你见到那姑娘了吗?”
楚青屿看了他娘一眼道:“见到了。”
赵秋月连忙坐在他身边,接着问:“那你觉得如何?”
楚青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娘,我只是为了还姜家的衣裳。”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况且,姜姑娘是十里八村的年轻人都想求娶之人,我配不上人家。”
赵秋月一听,皱了眉,不满道:“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儿长得高大俊朗,那也是满村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又有打猎的手艺,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怎得就配不上了?!”
楚青屿垂着头没说话。
赵秋月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循循善诱道:“阿屿,你告诉娘,你想让娘去替你求亲吗?”
楚青屿咬着后槽牙,到底还诚实地回答道:“想。”
声音很低但足够让赵秋月听见。
赵秋月一下笑起来,拍拍他的胳膊道:“这就行了!有你这句话,娘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楚青屿没拦着他娘兴高采烈出门的脚步。
虽然明知道有太多比他条件好的人都以失败告终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赵秋月脸上的笑都还挂着。
楚青旭笑着问了声:“娘,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你怎么那么开心啊?”
一旁的苏芸一边给穗儿喂着蒸鸡蛋一边笑着道:“娘今天高兴了一下午了,我还问了来着,娘说是要等你回来人齐了才肯说。”
楚青旭一扬眉:“呵,娘,到底是什么事啊?!”
赵秋月笑着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楚青屿,道:“等着。”
然后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木盒子来。
她拿着一把小钥匙开了盒子上的锁,道:“阿屿也二十了,我最近想给他寻一门亲事,正好算一算咱们家的账。”
她说着把盒子里的银锭都拿出来,十两为一锭,一共拿了三个,还有一堆散碎银子。
赵秋月道:“咱们家有五亩水田和五亩旱地,这些银子都是这么多年种地的收入,往日里咱家的一应开销、吃穿用度都是从这里出的。”
通林镇地处中原,但气候上偏南方。
这也就使得这里的水稻一年可以种植两季,而同时旱地大多种一些小麦,大豆、芝麻等粮食作物。
水稻一亩地产一石半左右,一石可以卖到1200文左右。
小麦一亩地可以产两石,一石可以卖1000文。
至于大豆芝麻亩产不高,一般都是自已家种一点用来榨油的。
但这些粮食也并不是全部归百姓们所有,朝廷会抽取其中三成充入国库。
至于那些自已没有地的佃农,主人家一般还会再抽其中两成。
所以这样算下来,她家每年粮食收入应该在18两左右。
她说着看了看一圈人,笑着接着道:“你们兄弟二人都是能干的,当年咱家翻新房子,阿旭和芸儿成亲,几乎把家底掏干了,这些钱也都是这几年攒下来的。”
楚青旭和苏芸对视一眼,笑着叹了声:“唉,当年我成亲,还是阿屿冒着大雪在山上打了两只狐狸,卖了狐狸皮才凑够了彩礼钱。”
赵秋月把其中一锭银子往前推:“咱们这儿的彩礼都是八两左右,当年芸儿嫁来我们家,也是凑了这个数。”
接着她又往前推了一锭银子,道:“置办酒席的事倒是能省点钱,毕竟我就是做席面的,但也要预备上十两的银子。”
算完账,她看了看楚青屿道:“所以阿屿,娶媳妇的钱咱家还是有的。”
楚青屿微微翘了下嘴角:“嗯。”
天彻底黑下去之后,楚青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
还好他的房间在独立的西侧,不用担心被家里人听到。
天气很好,天上高悬着的月亮照亮了整个大地,不点灯也能看得到路。
他从院墙里翻出去,一路顺着屋后往东走。
天色暗,但好在路还算平坦,夜晚的风也凉爽,所以等他走到溪下村的时候其实比白日里还要快上一些。
他循着记忆摸到了钱三河的家门,今天他已经打听过了,钱三河和兄长分了家,这个宅院如今只住了他自已。
楚青屿拿了布巾遮住下半张脸,握了握路上顺手捡的木棍,然后敲响了钱家的大门。
门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和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男声:“谁啊?”
楚青屿压着声音:“是我。”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楚青屿快速往钱三河头上罩了个布套子,人后左手用力捂着他的嘴,抬脚踢上门,然后推着人进去。
被制住的钱三河慌乱挣扎着:“呜……唔!”
楚青屿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了一块布,然后捏着钱三河的喉咙让他说不了话,把布狠狠塞进他嘴里。
他身强力壮,比钱三河高了大半个头,轻易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楚青屿面上一片冷,拿着麻绳捆了钱三河的手脚之后,站起来垂下头看他像个畜生一样濒死挣扎。
他捡起刚刚被丢在地上的木棍,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抬脚踩在钱三河的膝盖上。
脚下的人已经被吓到浑身颤抖,楚青屿无声地嗤笑一声,然后脚上用力踢在他的腿上。
他这一脚发了狠,钱三河痛苦的呼喊被嘴里的布牢牢堵着,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深夜里响起。
地上蜷缩的人奋力跪起来开始给他磕头,楚青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把人踹翻在地。
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尿骚味,楚青屿狠狠皱了下眉,捏着棍子打在地上的人身上。
这几下他收着力,挑的也都是让人疼但不会死人的地方。
教训完人之后他转身从大门出去,隐入夜色。
然后再原路返回,翻进院墙进屋,喝了半缸子水才脱了衣裳躺在床上补觉。
这一夜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几乎是刚挨到床他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溪下村,与鸡鸣声一起唤醒村民的是一声惊叫:“啊——”
钱三河家,一个苍老的老妇人跪坐在钱三河身边。
一边颤巍巍地掀开钱三河还蒙在头上的布套子,一边哭喊着:“天杀的,这是那个混蛋干的,啊,我的儿啊……”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声音都赶了过来。
住在钱三河家旁边的是一个嗓门挺大的妇女,她扬声道:“哎呦大海他娘,这是咋回事啊?这是三河吧?”
老妇人哭着解开钱三河手脚上绑着的麻绳,哭天抢地:“这是哪来的恶鬼啊,把我好好的儿子打成这样……”
钱三河发着抖,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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