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高田家。
高田良马接手高田裕三,忙得脚后跟不着地的,所以只好让天真寺来帮助龙贵芝大小姐了。
这位龙贵芝大小姐。
她可不是莫名其妙一个人。
虽然她是中土人。
但她们龙家,算得上是中土军阀之一了。
东岛人是不敢乱动脑筋的。
更不要说,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个人在盯着呢。
是柳生氏家方面的一位大小姐。
柳生静流。
这个柳生静流。
了不得。
一回来就选择和柳生家当代家主柳生静芸分家。
柳生家重归明柳生,暗柳生时代。
柳生静流重新宣布,建立暗柳生里。
这样一个人,盯着龙贵芝,谁敢得罪她?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
龙贵芝到东坂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从前的东岛中心,现在之于东岛来说,只能算是一个豪气一点的乡下地方。
木房子,土街道。
就像历史的镜子一样。
路上,能够看到,很多旧时代打扮模样的人,竟然还有一些瓜皮头模样的人。
从前,这种发型,只有武士才能留。
现在随便人留了。
不过你在东都是看不到的。
反是东坂,很多人顶一个这么样的头。
但也不能怪他们。
这些人很多是商人或赘婿。
身份地位十分低下。
在过去,是武士随手砍了都不用负责的存在,现在有机会了,也尝试一下当武士的瘾,哪怕他们没有佩戴刀剑在身。
虽然是武士头。
但仍然是商人狗腿子。
是最下等的役商或脚商。
他们用自己的活力,支撑着这座已经没落了的旧都。
一个,破旧的巷子里,小汽车停下了。
“应该是这里了,”天真寺取出地图看了起来:“啊,是这里吧,下町目。”
他对龙贵芝道:“我去找一下,您先在车上等一会,这里的地实在是……请稍等一下。”
天真寺没说错。
这里很糟糕。
到处都有一股隐约的臭气。
只要一闻,就明白,这里的人,有随地拉的习惯。
不只是随地小解,甚至有大号。
不止人的。
可能还有狗的。
哦,这糟糕的生活环境。
这也对。
下等人嘛,又怎么可能生活在鲜明光亮的地方。即便是巡警,对这地方也是低下头的匆匆走过,根本不会刻意抬头多看一眼。
即便隐约看到墙角有动静,他们也会当看不到的从旁路过。
除非,实在是躲不过去。
所以这样的一个地方,它有多糟,也就可想而知了。
天真寺脚穿着木齿鞋,小心避免踩到米田共,来到了一户户房间,看了又看,找到了一号屋,上前敲门。
好一会儿。
从屋里面走出了一个素净的女人。
她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和服。
样子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净,就近一闻,清香的皂角味儿就扑鼻而来。
周围。
有几颗悄悄摸摸探出来的脑袋往这边张望着。
天真寺一下子明白了。
这户人家,男人不在。
漂亮的女人也就成了很多人觊觎的对象。
甚至,搞不好,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得手了。
嗯,也未必。
天真寺想。
如果这个女人已经被人得手了,她还会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注意体面吗?
又或者,这女人如果已经堕落了,那她大可以穿得更鲜艳一点,而不至于是这么的素净。
所以。
这个女人仍然有在好好的坚守着身子。
想到这里,天真寺行了一个军队的礼。
“请问,您是藤井三郎的……”
女人立刻担心的说:“啊,那个,正是外子,请问,我家三郎……”
她很担心啊!
“抱歉,我带来了一位夫人顺便一起过来的,想要和您说一下三郎的事。”
片刻之后。
女人哭了起来。
她知道了。
她的丈夫。
那个一直关心她,爱她的男人。
虽然相貌平平,甚至说平庸。
放在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男人。
那个在夜里偷偷闻她木齿鞋的男人。
那个好色,却没有一颗色胆的男人。
那个自己已经接受了,却从来不敢上她床的男人。
死了。
尸骨无存。
想要披盖国旗的带个盒子回来都办不到。
因为连一把灰都收集不起来。
整个人被炸弹炸成了血雾。
全都在海水里。
什么也捞不出来。
所以,女人只能发出无声之泣。
她的悲伤,连放声大哭也做不到。
龙贵芝面无表情的打量这个女人。
然后她说:“孩子醒了。”
女人一惊,忙进里屋去哄孩子。
这是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
甚至还没断奶。
女人却没有多少的奶水,只能用稀得不能再稀的粥给孩子喝。
好一会,那孩子才算觉得好了。
女人抱着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真的想死。
“男孩女孩?”
龙贵芝挤出一些笑问。
“女孩……”
女人望向虚空。
如果是男孩,她还可以找孩子的生父想办法请求一些帮助。
但一个女孩。
那男人不会负责的。
现阶段,女孩是不值钱的玩意。
男孩天生拥有一定继承权,但是女孩子,联姻都嫌弃是庶出的,是私生子。
除非她足够漂亮,那倒是一张好牌。
可在女孩长大之前,谁知道她是不是个漂亮姑娘。
龙贵芝倒是笑了:“女孩,挺好的。首先我要和你说一下,令夫的牺牲很重要,他的死是绝对值得的,这些钱请收下来。虽然我们曾经考虑把这笔钱直接给藤井三郎的父母,但我们想了想,分配权还是交给你比较好。相信这么大一笔钱,两位老人家也能接受儿子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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