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因为她是满军旗出生!看重生时的轰轰烈烈,至于死后是否籍籍无名、遗臭万年,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声名;那是汉人们看重的东西。早些年的时候,满人们于妻妾上,父死子继,不也活得好好的。若真要在意,体面早没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尼玛察庶妃和刘庶妃的状态,即便一个随口感慨,一个有意退让迎合,但说不到一起去,就是说不到一起去。
“刘妹妹和尼玛察姐姐说得各有道理。”一旁尹氏打了个岔,道:“咱们都是没福气的人,也没福气诞下一二个子嗣什么的。世事无常,没准儿哪一日咱们人就没了,到时候,连个摔盆烧纸的人都不配有。到时候,能指望的,也就身边的奴才会忠心些,为咱们多哭上几场,多流一些泪,再为咱们烧一烧纸钱了。”
至于娘家,那是不要做白日梦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娘家人亦是如此,入宫前看的最后一眼,那就是此生最后一眼了。往后余生,别后自不见!自生自死。
宫里是一个好去处;也算不得一个好去处。好在一旦入选,惠及家人以及族人,两三代内、五福之中,十里八乡都得一个好名声,说出去,人人都要高看一眼,皇妃呀!
不好在,入了宫中,生死由命。宠爱、子嗣,那么千难万阻的事儿,怎么可能有人轻飘飘就能拿到。后半生里,孤苦无依,漂泊零落,哪日里眼睛一闭、一抬薄棺一抬,也就了此残生了。
尹庶妃也看明白了,她们这样半奴的庶妃,能指望得上的,也就是身边伺候的奴才了。指望皇嗣,那不如指望天坡个窟窿,青云直上来得更快!
尹庶妃是不抱希望了的。孕育以及诞育皇嗣?她不配。这宫中,都有多少人跌在皇嗣上了。
刘庶妃沉默了一会儿,尹庶妃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尹姐姐说的是,咱们这样的,哪日里忽然有个好歹,也只有指望着,身边的奴才,多烧些香火,也多真心实意地哭几分。人也不算白来了。”
刘庶妃瞧着眼前的棺材,又想起躺在棺材里的碧喇庶妃。有运无命,无福之人,福气降临了,也接不住,倘若碧喇氏腹中的皇嗣好好儿地,碧喇庶妃又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只能说刘庶妃低估了帝王、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凉薄!
沁柔听着她们尚且生前,就已暮气沉沉谈着死后的身后事。碧喇庶妃腹中的皇嗣,一开始是不是注定了不能生下来,都未必没有可能。
而碧喇庶妃贴身的奴才们,如今哭得这般伤心,都不知是不是为了自己的亏心。
五阿哥才病没多会儿,碧喇庶妃就跟着血崩……之前又有碧喇庶妃命克皇嗣的传闻在。
从前不信的,五阿哥病这一回,也会有几分信了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作为碧喇庶妃的贴身奴才,怎会一事不知?就算未知全貌,也是猜得出一二的。
如今的哭,未必不是为自己。有些念头,当真不能出现,一旦出现了,就会一直再脑子里盘桓,直到探出一个结果。
因着那个不可明说的念头,自踏进了咸福宫后殿的西配殿起,沁柔的目光,便偶尔落在了碧喇庶妃的三个贴身奴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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