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对他这身打扮不以为意,像是司空见惯了。
化身小厮的道士左右打量,看中一个身穿紫色绸服,腰悬羊脂玉佩的阔少。
他头一低,腰一弓,袖子一抖,取出一张彩绘版的纸张:“这位少爷,醉花楼新来了三个姑娘,个顶个的水灵,要不要近距离了解一下……”
……
后半夜时分,道士化身的小厮在旁边几个掮客满脸艳羡的目光中从前门的龟公手里领了半吊子钱。
对方重重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小子,你真不打算到醉花楼打长工?
我就没见过比你小子更适合当龟爷的。”
旁边的掮客们愈发眼热。
真要是进了醉花楼当长工,每个月可是有固定的二两银子月钱。
这可是他们几个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
几人都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化名“莺歌”的,明明如此擅长“搭线儿”、“拉弦儿”,又自愿找上门干这个的,为何面对这种邀约还拒绝?
“莺歌”打了个哈哈:“七爷肯开进口,是给俺脸面。
只是俺家里有个弟弟,是个读书种子。
俺不想因为俺的身份,耽误了他的前程。”
被称呼“七爷”的龟公摇头道:“莺歌,这是什么话?别人瞧不上咱们这些下九流的倒也罢了。
你自己就是干这个的,你怎么还如此轻贱自己?”
“莺歌”苦笑,拱手道歉:“七爷,俺就这么一个弟弟,真的不想因为咱们这一行当,耽误了他。”
七爷皱眉道:“据我所知,他好像不是你的亲弟弟吧?
你为了他,耽误了自己的婚事不说,到现在也没个像样的家……”
旁边掮客们一个个听得默然不语。
没想到“莺歌”跟他们一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真是各有各的肚皮疼。
“莺歌”再次欠身:“七爷,一门人不说两样话。
俺已经脚踩淤泥地了,怎样都无所谓。
可俺弟弟不行,俺得让他考个功名。”
众人沉默。
七爷也不再坚持,笑着又赏了他半吊子钱,转身离去。
“莺歌”解了这钱:“诸位,七爷赏咱们的,见者有份……”
夜半无人的陋巷,“莺歌”脱了衣衫,擦掉脸上的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一处破茅屋走去。
在天墉城,这样的破茅屋显得与之格格不入。
可却与周围的残垣断壁、破屋陋巷再相称不过。
隔着老远,可以看到破茅屋窗前有黄豆大小的一点灯光。
“莺歌”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茅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少年的声音惊喜响起:“哥,你回来了?”
“嗯。”
“快进屋,外面冷。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地瓜粥,咸菜。
李婶白天整了荞麦窝窝,给了我两个。
咱俩一人一个……”
少年声音不急不缓,如涓涓细流流淌在昏暗却不黑暗的“莺歌”心田。
他静静听着少年说完,点头答应:“好,今晚先吃咸菜,明天我们买点肉,给李婶也送些。”
“哥,你又挣着钱了?”
“嗯。”
“太好了,哥……”
……
黑暗中,一行三人现身在茅屋外。
一个声音幽幽一叹:“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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