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这计策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
“只是还没到时候。”
听到程元义这话,不止刚刚提议的那将领,在场诸将全都有些愕然。
只是对此程元义却没有跟他们解释,这个‘没到时候’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
……
“看来老夫这一次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万骑直冲数十万大军组成的军阵,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这让袁奉自觉自己此次大出血式的割肉,颇有价值。
只是在说完这话后,袁奉顿时有些不忿地扫过州牧府众人。
“老夫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粮、养了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养出这样的悍卒悍将?”
你别说,这话还挺押韵。
看着在场众人一个个缩头缩脑的畏缩模样,袁奉气急。
“废物!一帮子废物!”
“但凡你们能稍稍争点气,老夫焉能在那……受这气?”
其实袁奉本想说‘折辱’的,可想到这‘折辱’二字,多少有些自扫威风,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州牧息怒!皆是我等无能——”
在场众人无不面带惭愧。
可内心却是腹诽开来。
人家镇辽军是什么成色?
那是兵家巨擘辽东公孙的底子,又在北边与蛮族乌丸部厮杀了近百年。
而州牧你这么多年豢养的私兵,又是什么货色?
坐拥各个山头,担负匪类之名,欺压劫掠商贾以及普通百姓,自是一把好手。
怎么能跟人家镇辽军比?
此刻不止是在场那些州牧府文吏这么想,就连统领那些私兵的军将也这么觉得。
先前那使乌丸中郎将李靖亲率万骑追在他们屁股后面撵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这些人给镇辽军怕是提鞋也不配。
如今眼看另一支镇辽万骑如此战果,他们不但不觉诧异,反倒是感觉理所当然。
‘非是我等虎贲不威猛,实乃共……镇辽军太强大!’
此刻位居袁奉下首的魏巍脸色也是不大好。
因为他感觉袁奉刚刚那句‘废物’,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无名山谷一战,丧师不说,整个涿州基本也算是丢光了。
偏偏这个时候袁奉似乎才反应过来,特意强调了一句。
“高岳啊,老夫没说你,你不要多想。”
巍,高大也。
高岳正是魏巍的表字。
如坐针毡的魏巍闻言,几度张嘴,最终只能举起茶盏,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只可惜袁奉依旧没有放过他,随即便问道。
“高岳你与那些黄天贼寇交过手,今日镇辽军初战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此战能胜?”
魏巍脸色越发难看。
自己的惨败在前,这个时候镇辽军打得越是出彩,就越彰显出自己的无能。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被个人情绪所左右,于是想了想便正色道。
“若他整个镇辽军都有今日这番战力,此战胜算至少能有七成!”
黄天军的整体人数固然骇人。
军中强者也因为黄天道多年暗中积累的缘故,多得惊人。
但山谷一战,魏巍也算是看出来了。
那些黄天道兵悍勇有余,真正临阵时却没什么章法,只要能够扛住对方一波波悍不畏死地冲击,想要以少胜多、战而胜之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奈何当时他麾下汇集的那些兵将打打顺风仗还好,稍遇挫折便是兵败如山倒。
可以说是毫无战意、战心。
魏巍心中叹息,颇为不甘。
而听闻他这话的袁奉,面上终于现出几分心安之色。
七成?
七成不低了。
纵然他不太通军事,却也知道战场无定数。
任何变数都可能改变最后的胜负。
能够有超过五成的胜率,便足以证明镇辽军的强悍。
至于具体能够强悍到什么样的程度,眼下无论是他还是魏巍,都暂时不好轻易下定论。
在某些方面,他们跟黄天渠帅程元义的想法,倒是有些不谋而合。
镇辽军之前一战定北疆草原,几乎是秋风扫落叶式地荡平、降服乌丸部,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却也不大。
毕竟乌丸部再是强大,也不过是边荒蛮族。
骤然起势也不过百年。
而区区百年又谈得上什么底蕴深厚?
最起码在强者方面,又哪里配得上跟神州腹地诸多势力相提并论?
至于说冠军城一战,韩绍以一己之力诛伐九仙?
呵,天道无名,秘法速成的伪仙罢了。
而这时,魏巍在沉吟了一阵后,忽然向袁奉递过去一道神念。
“明公可曾想过此战过后,若镇辽军大胜,明公又该如何应对?”
魏巍早年屡受袁氏恩泽,这么多年来也事事以袁氏为主。
所以袁奉暗藏的野心,虽未坦诚明说,却也并未对他刻意隐瞒。
而如果镇辽军太过强大,对于袁氏大业,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简单一句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听闻魏巍这话的袁奉先是一愣,随后眯着眼睛回问道。
“高岳的意思是要……想办法让他们两败俱伤?”
魏巍沉默。
若是真能让镇辽军和那些黄天乱贼两败俱伤,甚至是玉石俱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想法再好,实施起来却哪有这么容易?
临阵对敌之际,给友方背后递刀子,这是在玩火。
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若是失败了,后果跟代价自不待言。
就算是成功了,固然能够扫除这卧榻之侧的威胁,事情传出去,袁奉的名声也必然大受影响。
对将来的大事肯定会有妨碍。
综合下来看,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而就在魏巍为此头疼不已的时候,袁奉却是忽然道。
“高岳你说……那姓韩的破落户日后能否为袁氏、为老夫所用?”
魏巍闻言,下意识想要否决袁奉这个天真的想法。
毕竟如今那破落户‘大雍忠良’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这时,袁奉却是意味深长地笑道。
“昔年老夫亦为太康近臣,时人也视老夫为天子孤忠……”
现在呢?
袁奉嘲讽一笑,而后颇有几分信心地淡淡道。
“他好美色,吾袁氏世代簪缨,累世繁衍,族中绝色不在少数。”
“他好财,钱粮布帛、修行资粮,老夫任他取之如泥沙。”
“他好权、好名,来日老夫就算许他裂土为王、世袭罔替又何妨?”
“老夫不怕他贪!不怕他欲求不满!”
“只要他想,只要他要!只要他有这个能力跟实力!老夫通通都给他又何妨?”
“高岳你说……”
说到这里,袁奉话音这才稍稍一顿,转而将目光落在魏巍身上,接着幽幽道。
“这样,他能不能为老夫所用?”
魏巍闻言,面色一滞。
不得不说,袁奉这番话就算是他也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颇感口干舌燥的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拜服道。
“明公高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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