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先生听到清都君三字,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间僵住,这位神色温和的书楼先生脸上也多出些厌恶了。
他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太帝目光便如同携着雷霆,直落在虚空中,凝视着观棋先生。
观棋先生敏锐的感知到原本深埋在元神深处的一缕意志,似乎在悄然复苏。
大烛王站在燃火的战车上,他转头看向崇天帝。
崇天帝神色如常,便如同看着玄都戏曲一般,看着观棋先生生出异样的元神。
大烛王眉头微挑,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来。
这一声冷哼,就好像是顶天立地的山岳崩塌,炸响在观棋先生元神耳畔。
观棋先生低着头,不声不响。
太帝依旧站在云端,澎湃厚重的元气也在这时凝聚,再度凝聚成为一座楼阁……
而那楼阁之外,隐隐约约又有一座雄伟、广阔,似乎无有边际的雄城。
这座朦胧的雄城若隐若现,却好像带着难以言尽的威势,就屹立在太玄京上空。
“人间能出一位映照三颗元星的少年,也算不易,又能执掌天时权柄
上一个执掌天时权柄的凡人,如今正困于天上三星星光中。”
太帝不再去看观棋先生,他面容朦胧不清,语气中却饶有兴致。
“可正是因为他天资绝盛,因为他以少年之身映照三颗元星,映照斩龙台,甚至修成剑魄,修出一道剑气扶光,剑出东君……这人间却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能他。
“大伏君王也好,北秦君王也罢,尚且有那条老烛龙,有那平等乡补天大将军,有真武山几位道人,亦有清都君、楚狂人………
“你们对这凡间少年有种种期许,有种种谋划,却不知这些期许谋划,也许会压垮这少年,也许会化作监牢,徒为我天上做嫁衣。太帝身后,那一座雄城上几颗星辰排布,似乎透露着某种天地至理。
坐在小院中的陆景,低着头,似乎还在沉睡。
“也许他会成为一把刀。
始终不语的崇天帝缓缓坐下,身后亦有一座帝座浮现出来。
“人间之人修了斩仙的剑,太帝城存在太久,吸人间生灵的血也吸了太久,也许这少年心如铁,也能补一补人间的天裂。”崇天帝端坐于帝座之上,他身上的玄袍上,流淌着一缕绫奇异的元气。
太帝侧头听着崇天帝的话,又想了几息时间,这才徐徐颔首。
“我太帝城也并不需要什么嫁衣,既然如此,索性就将这一块好布料剪去,以免真的让你们用此布料,缝出一身好衣袍。太帝话语至此,虚空中几颗星辰忽然间闪过一绫光芒。
深邃的天穹裂痕遍布。
斩龙台上的陈霸先抬头看去,却见那天穹深处,竟然有一座座仙境屹立于其中,又有十二座楼阁,五座城池熠熠生辉。“凡人执掌天时权柄乃是大罪,我来此人间,既是为了看一看这人间少年。
也是为了前来问一问你们,如今灵潮未起,为了这少年……人间愿意死多少人?”
“这上千年以来,人间野心越来越大,可却不知上次灵潮之战之后,人间是否已养回了元气,是否有足够多的人物可以再死一遭。“天上十二楼五城,现在人间亦有大伏、大秦两座国度。
执掌天时自然的凡人,总要受明玉京裁决,要见天上西楼落人间。
大伏君王、大秦君王!
你们是想见西楼独落人间,还是想见天阙全然洞开?”
天上涌动云雾之间,天上地下最为强横的存在正在窃窃私语。
陆景的心神也被手中那仙药引到天上,可他无法入那涌动的云雾间,更无法与那几位威压天上地下的强者当面。此时的天空越发晦暗了。
陆景似梦似醒的心窍,却如同酒醉一般。
一缕意识,却依然抬头看着天空。
朦朦胧胧、半梦半醒、浑浑噩噩。
可即便如此,陆景还是依然想要看清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观棋先生佝偻却又宽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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