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拂讪讪地笑了笑,露出个讨好的表情,飞快地拨动筷子咬了一&nj;口。
太香了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熟悉的鸡腿的香气钻入鼻尖,丰富的油脂在&nj;味蕾炸开,拂拂没出息地差点儿哭了出来。
呜呜呜肉!太好吃了!!
她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兴冲冲地啃着鸡翅的时候,牧临川就这样看着她,也不动筷子。
目光不经意间一&nj;瞥,那血红的双眸看得陆拂拂她心里咯噔一&nj;声&nj;,有种像是在&nj;玩蹦极一&nj;般,骤然失重坠空般的感觉。
怎怎怎么这样看着她???
牧临川他眼神&nj;很淡漠,虽然生着一&nj;双红瞳,目光却很冷,看着人的时候觉得专注幽深,深邃得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嘴里的鸡翅突然就啃不下去了,拂拂面红耳赤地搁下筷子,尴尬地指了指面前这只缺胳膊断腿的鸡,“你不一&nj;起&nj;吃吗?”
好像自&nj;从出宫之后,牧临川这小暴君经常这样有事&nj;没事&nj;地盯着她看,血红的眸子幽深如血玉,看得她头发发麻,浑身&nj;汗毛直竖。
牧临川这才收回&nj;了视线,动了动唇,淡淡道:“不饿。在&nj;外面吃过了。”
拂拂哪里不知&nj;道他的小心思,热切招呼:“我一&nj;个人也吃不掉,你拿双筷子一&nj;起&nj;吃吧。”
牧临川容色冷淡:“没胃口。”
“哦~”拂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飞快地啃完了碗里的鸡腿。
将盘子往牧临川面前一&nj;推。
“我吃饱了。你也吃点儿吧。”
于是,那双令她心头乱跳的眼睛又看过来了。
他一&nj;眼就看出了她在&nj;撒谎。真没出息,一&nj;只鸡有什么好让的。
他轻嗤了一&nj;声&nj;,在&nj;她坚持之下,终于也动了筷子,吃了一&nj;点儿,但不多。
晚饭后,拂拂主动提出要洗碗,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了。
冰冷的水淌过指间,稍微缓解了内心那点儿淡淡的燥热。拂拂如蒙大赦般地长舒了口气。
嗯……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和这小暴君同居太危险了,她还要和离呢。别这么没出息。
陆拂拂一&nj;走,牧临川他长睫微垂,心里也烦躁得很,强行让目光定在&nj;桌子上,眼神&nj;却不由自&nj;主地往屋外飘去。
女孩儿正蹲在&nj;院子里洗碗。
手腕纤巧白皙,水光薄薄。
牧临川面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了,焦躁地扯了扯衣襟,露出了苍白却还算结实的胸口。
好热。
喉口不自&nj;觉滚了滚。
那抹白几乎燎痛了他的眼睛。
洗碗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nj;截手腕罢了。
他当然也察觉出来了自&nj;己&nj;的不对劲,这几天总是忍不住盯着陆拂拂走神&nj;,一&nj;看就看大半天。
好像洗碗也好看,做家务好看,吃饭好看,喝醉了也好看。
比西&nj;子好看。
比他后宫里任何一&nj;个女人都好看。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又不是没见过赤|身&nj;|裸|体,丰满珠润的女人,可&nj;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单单露出一&nj;截手腕就让他心头忡忡乱跳,热得几乎快疯掉了。
这一&nj;晚上,陆拂拂敏锐地察觉到隔壁的牧临川没睡好。
翻来覆去了一&nj;晚上。
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在&nj;她强烈要求之下,他俩是分床睡的。
牧临川对她的要求嗤之以鼻,那欠扁的傲慢的神&nj;情,好像在&nj;说他才不屑于对她做点儿什么。
他也的确做到了,睡得一&nj;直很安分,明明身&nj;边就躺了个小家碧玉,黄花大闺女,硬生生毫无任何反应。
搞得拂拂大为郁闷。
这样也好,她和牧临川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虽然没到最后一&nj;步,可&nj;到底是有肌肤之亲,只不过之前那几次只有性没有爱罢了。
两个人的床铺以一&nj;面碎花蓝布分隔开。
牧临川黑夜中&nj;睁开眼,盯着这面碎花蓝布看了半晌,他垂下眼,忽然想起&nj;来这碎花还是陆拂拂选的,她说这料子好看。
陆拂拂,陆拂拂,陆拂拂……不知&nj;何时,满脑子全都塞满了陆拂拂。
他烦躁地闭上眼,太阳穴猛地抽动了一&nj;下。
好不容易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他醒得很早,下意识地想要喊她一&nj;声&nj;。
然而对面却安安静静的。
牧临川面色一&nj;变,猛地掀开了帘子。
帘子那头的床铺叠得干干净净,手摸上去已经没有了余温。她不知&nj;何时已经出门了。
牧临川:……
于是,这一&nj;晚上的辗转反侧也成了笑话。
最近这段时间的牧临川实在&nj;是太奇怪了。
一&nj;大早就来到了欢伯楼打卡上班,拂拂压力山大地洗着衣服,冷汗涔涔地想。
他这几天都不对劲得过了头。
算了算了,姑且就当作他是断了腿之后脑子抽了吧。
就在&nj;此时,阿芬神&nj;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阿陆,今日你别洗衣服了,快随我来。”
她神&nj;情焦急,不似作伪。
拂拂迷迷糊糊的站起&nj;身&nj;,双手在&nj;围裙上擦干了,狐疑地问,“怎么了?”
阿芬忙牵了她的手,苦笑道:“嗨呀,你问这么多作甚么?我路上再同你慢慢解释。”
就这样,拂拂被阿芬一&nj;路牵着走进了内室,摁在&nj;妆案前,打扮了一&nj;番。
阿芬捻起&nj;桌上一&nj;星耳,别在&nj;拂拂耳垂上,无可&nj;奈何地叹了口气,“唉,若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拂拂简直一&nj;头雾水。
阿芬又道:“今日欢伯楼来了个小霸王。”
又压低了嗓音:“并州丁家的郎君丁慈你可&nj;知&nj;晓?”
“今日是他生辰,之前也没只会一&nj;声&nj;,就带了不少宾客来此飨宴作乐。这一&nj;时半会的,哪有这么多人手。”
阿芬道:“只好麻烦你也去帮忙招待一&nj;二了。”
说着搁下了手,细细打量了陆拂拂一&nj;眼,不由“咦”了一&nj;声&nj;,面露惊奇之色。
面前的少女被她拉来,犹自&nj;懵然。她一&nj;头乌发直垂腰际,圆润小巧的耳垂缀着一&nj;星耳,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灿灿如星子,聚精会神&nj;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多了几分妩媚而不自&nj;知&nj;的娇憨。
“你这容貌……打扮之后倒像是变了个人,”阿芬面上未露喜色,反倒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一&nj;声&nj;,自&nj;惭道,“也不知&nj;道把你拉去奉酒到底是对是错了。”
拂拂眨眨眼,已从迷糊中&nj;清醒了过来,还反过来握住阿芬的手安慰她。
“无妨,我会保护好自&nj;己&nj;的。”
雾余水畔,红枫流丹。
在&nj;这剽悍粗犷的并州地界,欢伯楼傍水而建,如一&nj;丈轻软的红尘落水,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旖旎风情。
时至日暮,斜阳西&nj;沉,飞阁流丹驮着道瑰丽的霞光,犹如一&nj;尾金龙。
酒肆中&nj;纨扇薰风里,凤箫悠悠,鼓乐沸腾。美&nj;人半挽衣袖,皓腕轻移,斟满一&nj;壶酒浆。
或有曼妙的胡姬捧着金樽在&nj;人群中&nj;穿梭,珠帘微动,大珠小珠相撞泠泠作响。
屋里烧了甜香,拂拂动了动鼻子,额头热得出了层薄汗,忍不住悄悄动了动压在&nj;屁股后面的脚后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少女脸上热热的一&nj;片,双颊晕红,更显得眸子晶亮,颇有些可&nj;爱的意趣。
反正陪酒嘛,这活儿她熟。
就算碰上揩油的,也能露出个商业化的微笑,不动声&nj;色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别到一&nj;边,再来一&nj;句“郎君醉了”。
好在&nj;她上一&nj;份工作是王后,也算是长过见识了,跟随牧临川相处日久,脸皮也变厚了不少。少女眉眼弯弯,落落大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打着太极竟然也就糊弄了过去。
然而,还是有不长眼睛的,揩油不成动了怒。
“尔等贱婢,素日就以卖笑为生,今日装什么贞洁烈妇?”
对方喝得醉醺醺的。
当啷――
撞翻了酒桌,拔剑怒斥道,“莫要给脸不要脸!”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俱都齐刷刷地落在&nj;了陆拂拂和其人身&nj;上。
远远地,阿芬见状,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是来之前嘱咐过她不要多生事&nj;端吗?待事&nj;毕,自&nj;然有赏钱奉上。这又是在&nj;做什么?
坐首位的丁慈见状非但没动怒,反倒还哈哈大笑道。
“伯纳莫怒,消消气,消消气,不过一&nj;个女人罢了,你若喜欢,我这就叫人送到你床上去。”
其言语里多有几分狎昵的意思,言罢示意左右家仆上前,拿住陆拂拂。
众人“轰”地一&nj;声&nj;皆笑开了,席间短暂冷滞的气氛又热络了起&nj;来。
被称作“伯纳”的面色稍霁,也露出个笑来:“叫郎君见笑。”
眼看那几个家仆迎面走来,一&nj;滴豆大的冷汗自&nj;拂拂额前滑落。
不妙。
眼珠一&nj;转,一&nj;咬牙,陆拂拂又硬生生地挤出个笑来,好声&nj;好气的赔罪。
使出浑身&nj;解数,鼓起&nj;勇气,将老脸一&nj;搁,依偎在&nj;对方怀里,飞了个媚眼。
没想到这货居然不买账了,冷哼一&nj;声&nj;,眼里闪过一&nj;抹厌恶之色,抬脚对着拂拂心窝子一&nj;踹,冷嗤道,“果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拂拂大脑一&nj;片空白,脑子里“轰”地一&nj;声&nj;炸开了,一&nj;股怒火自&nj;心头蹭蹭蹭冒了出来。
她还没骂他色批呢,他竟然反过来踹她??
正欲发作间,半空中&nj;忽闻一&nj;声&nj;哨响。
拂拂下意识抬起&nj;眼,眼前一&nj;晃,只看到几粒白星突然钉在&nj;半空,拉开了三道长长的尾迹,骤然撕裂了软香旖旎的空气。
仔细一&nj;看,那不是什么白星,竟然是三支并射的箭簇!
三箭并行,风驰电掣,直射而来。
“噗噗噗”三声&nj;,三支箭簇已贴着这货的脸,齐齐没入对方身&nj;后的案几中&nj;,其力道竟然震得案几晃了晃,飞溅的木屑落入金樽清酒内,引发席间炸开了接二连三的惊叫。
淫|荡却和谐的气氛立时被打破,女伎们抱头尖叫,男人们勃然变了脸色。
众人方寸大乱间,丁慈霍然站起&nj;身&nj;,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
……
丁慈,字善卿,并州本地人氏。不过他为人却非如姓名这般和善可&nj;亲。丁氏是并州本地士族,这些年来,由于经营妥善,傍上了孙循的大腿,愈发如日中&nj;天。有丁氏为依傍,丁慈在&nj;上党郡可&nj;谓是无法无天。
但见珠帘前多出个少年,膝上放着一&nj;把连□□,方才这石破天惊的三箭明显为其所为,其半垂着眼,刚从冰冷的寒夜中&nj;踏入室内,纤长的眼睫好似凝了星星点点的霜花。
最令人咋舌的是,对方身&nj;子以下竟然空荡荡的一&nj;片,被夜风一&nj;吹,乍现端倪。
“牧、牧临川?”拂拂呆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nj;眼,慢条斯理地收回&nj;了视线。红瞳在&nj;烛光的映照下,看着竟然黝黑黝黑的。
生气了。
拂拂后背冷汗“刷”地一&nj;下淌了下来,不自&nj;觉地往后倒退了一&nj;步,生生打了个寒战,就算丁慈的家仆上前来拿她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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