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峰上,大局已定。
而奉常寺中,徐满堂已经把大厨的尸体移到了香案之下,用垂幔遮住。
如果看守此处的神官出现,他还可以隐瞒片刻,甚而猝下毒手。
但是,毕竟身在险地,这可是奉常寺,多少年来,无人敢轻掠其锋的所在。
他只盼左言如他平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厉害,真个救出徐伯夷来。
左言早已神功尽废,他最依赖的幻境心法,心眼被破,无从施展,他的双眼又盲了,可他却能在东夷地区为江家所用,到了中州徐家依旧受到重用,可见确有过人之处。
秘境深处,左言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左先生!”
左言微笑起来:“徐公子?”
“是我,我是徐伯夷啊,是我爹让你来救我的?”
“自然是令尊。”
左言说着,循声走过去,伸出双手抚摸着,发现面前似乎有一层无法形容的屏障,不软不硬,还像水面一样轻轻地荡漾着。
徐伯夷急急道:“左先生,我是被困在一处奇怪的空间里,这里四处有淡淡的金光荡漾,像水纹一般,可是我走不出去,也无法打破。它是透明的,不影响我听到外边的声音,看到外边的一切,但就是我的人,出不去。”
左言淡定地一笑,道:“这里是奉常寺,人间最接近神的地方。老夫早已料到,他们困住公子的方法,不过如此。”
说着,左言从怀里摸索着,取出一个方形的奇古的瓶儿来,伸手摸索到瓶塞儿,说道:“徐公子,请摒住呼吸。”
徐伯夷看他取出个瓶儿来,正想问一句那是什么东西,左言已经闭紧了嘴巴,一把拔下了塞子。
一抹无法形容的奇臭顿时溢了出来,徐伯夷刚张开嘴巴,被那奇臭一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赶紧闭上了嘴巴,摒住了呼吸。
左言举着瓶儿,向那金色的水纹状墙壁一泼,就见污秽无比的一瓶脏水泼在了那金色水纹上,那污水中还有一些黑色的小甲虫,在金色水纹上爬来爬去。
徐伯夷瞪大眼睛看着,感觉那虫子有点像他小时候见过的屎壳郎。
极其污秽肮脏的物事一泼上去,那金色的水纹立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无法忍受这等肮脏污秽的物事。
那金色水纹般的墙,是香火之力、信仰之力的演化,最怕这种人人避之大吉的污秽肮脏之物破坏。
当初在姬国,为了一举铲除当地的奉常院,姬侯就是假借疏浚河水,暗中深挖数十尺,命人掘出暗道,将城内无数百姓的排泄之物、肮脏之物引入奉常院地下,让那肮脏气息不断渗透土壤,翻涌上去。
从而将奉常院这件法器给予了破坏,关键时刻,奉常院主无法启动这件法宝,最终整个奉常院被灭。
左言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搞出了这等至污至秽之物,那荡涤的神光渐渐黯淡,终至不见。
左言侧着耳朵,问道:“公子,如何了?”
徐伯夷道:“竟然没有了,我试试”
徐伯夷试探地伸出手去,一触原本禁锢他的空间,手毫无阻碍地伸了出去。
徐伯夷惊喜道:“禁锢消失了,禁锢消失了。”
左言得意微笑道:“公子快来,随我走。”
徐伯夷一步踏出,眼前就见巨浪滔天,一条大河奔腾,徐伯夷站在河边大石上,隐隐一跤摔进河里,不禁吃了一惊,道:“好宽的河。”
左言侧耳一听,手一探,一把抓住徐伯夷的手腕,道:“阵法中自生幻相,公子年轻,不辨真伪,跟老夫走。”
左言拉着徐伯夷,一步向前迈去,徐伯夷眼看着自己一脚踏进大河,身子一沉,便沉入滔滔河水之中,忍不住咕噜噜地喝水,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让我上去,要淹死了。”
左言左手紧紧抓着徐伯夷,右手一提竹杖,向他头顶百汇处用力一敲,喝道:“醒来!”
徐伯夷一个愣怔,定睛再看,面前只是一片空地。
可刚刚溺水的感觉、窒息的感觉,真实到叫人毫不怀疑。
最强大的催眠术,催眠术告诉被催眠的人,你的胳膊刚刚被一条烧红的铁条烫过了,那么他的胳膊上就会生出真的被烫了一般的水泡。
因为在他的意念里,确信这是真的,所以只要他曾经有过被烫的经历,他的身体就会做出相应的受创反应和保护反应。
而这阵法更加奇妙处在于,即便你没有过相应的经历,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要中招,也会产生相应的感觉。
左言道:“这里是奉常寺,我们还不算脱险,必须抓紧时间离开,公子跟我走。”
说着,左言拉着徐伯夷一路行去。
小院儿里一会儿传来徐伯夷的尖叫:“这是火山岩浆!”
一会儿传来一句:“我们陷进沼泽了。”
“好多的七彩环蜃蛇。”
“老匹夫好功力,吃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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