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雷格拉夫设想一周时间将大军集结完毕,计划时间已经到了,军队才来了大概七成。固然所有的扭力弹弓调试完毕,所需要的大量标枪还在制作中。尤其是卸下的大量废箭簇,安茹城的木工要操持着简陋弓钻不停在箭杆上钻洞,工匠人数很有限、钻孔效率也不高,制作新箭矢的行动差强人意。
不过计划延续要两周时间,他需要的大军终于算是集合完毕了。
四支步兵旗队人员几乎完全到位,至于那些没来者据称都因为生了病。一切都如一年前征兵、训练时的那样,旗队战士人手一支长矛,每一支长度相当于三个成年人的身高。如此长度之下矛杆不得不用坚硬的榆木、栎木制作,即便如此,再安装了矛头后,长矛放平后不可避免有所下沉。
士兵皆出自本地农民,他们的认知固然非常局限,也知晓战场极为凶险,凡是在能力许可范围内,任何保命的手段都要用上。
结束针对巴黎的远征后,所有民兵均实现武器装备的飞跃。他们几乎人人装备了锁子甲,就算绝大部分甲衣存在破损,所谓破损处找一块皮革填补,最后缝合就好。他们还为了穿戴方便,回到家后就纷纷找来破布、皮革作为衬里,将破损锁子甲贴上去,以大量麻线缝合,最后为求美观再缝上一张素白麻布,作为简单的武装衣。
所谓民兵都成了中装步兵,士兵家属修复了麦西亚军的布袍,破损处用同色的素布打补丁,再缝合新的黄色布条。
战士自己则在矛头上下纹章,鉴于缴获的手斧有很多,它多是一些便于投掷的斧头,于是斧刃捆在矛头之下,长矛纷纷变成长戟。士兵自发的行为固然导致双手持矛时,矛头的下坠更加严重,倒是这么干后整个旗队就拥有了暴力拍打的能力。
麦西亚军再也不会乱糟糟地发动步兵冲锋,整个旗队是一个整体,四支旗队合并一处是更大的整体。所有的战戟又刺又夯,士兵人人披甲即可完全摒弃盾牌,这一套阵战的战术在西欧地区独一无二。
雷格拉夫手下有两千长戟兵,必要的时候还能分出一些人充当投石兵。他麾下的弓弩手临时分开编制,一如罗斯军一定会将所有远程武器击中使用,麦西亚军理所当然也如此。
他的大舅子布鲁诺当机立断贡献出麾下全部的步兵,雷格拉夫再从手里挑选一些善于打猎的民兵,分发给他们那五十套轻型十字弓,命令其学习操作扭力弹弓,于是三百名弓弩手组织完毕。为此,他也收拢了安茹-香农地区的所有箭矢,就连猎捕制作的骨头箭簇的最劣等箭矢也花钱购买了。
他拿出了真金白银,很多猎人家庭干脆抓紧时间制作堪堪可用的箭矢交差,换来一些宝贵的先进。那些当年逃入森林的农民被迫成为森林猎人,如今在新领主雷格拉夫的治理下,他们身上“森林匪徒”的污名被洗刷,被迫习得的射箭本领在新领主手里派上大用场。
那些曾效忠巴黎伯爵的士兵现在全部成为麦西亚步兵,他们总要活下去,效忠谁都是效忠,只是要获得新领主的信任,必须缴纳一笔血税。
打算缴纳血税的人很多,对于攻击布列塔尼人,这群法兰克族裔的降兵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恰恰还有着一股傲气——当年就是查理曼以军事手段收拾了三个布列塔尼小王国,岂料帝国崩溃,臣服的布列塔尼人又开始称王。
有二百名降兵再度武装,他们在新的王国顾问哈特加与埃本的见证下,于安茹城内的圣马丁教堂外集体向雷格拉夫行战士礼,一群法兰克族裔战士就正式成了麦西亚的兵。
就这样,集合完毕的麦西亚-萨克森军已经是庞然大物。
两千名旗队步兵,两百法兰克人重装步兵,三百弓弩手,以及骇人的五百名披甲骑兵。
当初在欧塞尔城,老伯爵康拉德赠送的那些拉车马匹的确拥有成为战马的资质。真正的战马善于长途奔袭,能经受住高强度作战的折腾,雷格拉夫拼拼凑凑组织的五百骑兵,仅从战马的角度看,就不可能谓之为强大骑兵。
鉴于战争之地布兰城,他距离南特城并不远,变相得距离安茹城也不算远,据称规模庞大的敌军将布兰城堡围得水泄不通,敌军不会离开,那么联军大可保持体力缓慢推进而去。
雷格拉夫调集了全国的马车与大部分马匹,他在香农封地大肆集合物资粮秣,详细理所当然也传到了图尔。
已经贵为图尔伯爵的罗贝尔,他就是被留里克打出了心理阴影,内心的恐惧是一生都不能平息的。如果新的安茹伯爵是随便某个贵族,邻居突然举大兵远征,他打开趁人之危侵占地盘。今日的罗贝尔没有丝毫打算,只因那个贵族是雷格拉夫·留里克森,乘人之危的结果是遭遇罗斯军的秋后算账,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图尔又要易手了。
罗贝尔选择缄默,他明知道雷格拉夫在集结军力准备攻击布列塔尼人。他不派出一兵一卒支援,也不遣使慰问,连一粒粮食也不给,甚至禁止伯国内部任何蠢蠢欲动的人向安茹卖粮食。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图尔军也没有任何调动,主要分散在布尔日的封建骑士们安然待在家中,静静等待新的冬季。
图尔方面事实采取了绝对中立的态度,香农与图尔的边境平静如故,猎人也没有见过有军队调动的痕迹,前去图尔卖木柴的香农樵夫获悉了图尔伯爵的经济封锁,又注意到图尔城与周边小市镇一片平静,消息最终传到雷格拉夫的耳朵里。
他现在可以明确一点——图尔伯爵不会背后捅刀子。
麦西亚-萨克森军集合了三千战兵,他们也完全不需要民夫负责辎重,因为战士们亲自押运一批辎重马车,必要的时候,拉扯驮马卸下辔头,装上简易鞍具又能组织一批临时骑兵,满是物资的车辆拼凑成墙,士兵依托车辆做掩体能持续作战。
三千士兵配了五十余辆双马拉动的自重马车,又有一百余辆干农活儿的双轮手推车。士兵轻装行动,鉴于雷格拉夫一年前就发布了许可自由的诏令,广泛开展的狩猎行动使得战士们人人拥有御寒皮衣,他们穿着皮衣行军就好,甲衣与头盔仍在马车上,等到作战的时候大家再抓紧时间穿好。
不过,天气情况总是不能顺遂的。十月下旬一场过于阴冷的秋雨如约而至,气温暴跌,基本集结完毕的麦西亚-萨克森军不得不住进安茹城内。
很多士兵不得不十多人挤进一间小房子里躲雨,他们凑在一起跑团群暖,痛骂降雨扰乱了行动计划,也羡慕那些有幸进入教堂宣礼堂休整的士兵。
安茹城内的教堂、修道院是城里最重要的公共建筑,它们均建立在罗马古建筑的地基上,户外一片阴冷潮湿,室内至多阴冷而已。雷格拉夫就是要求一批精干士兵住在教堂内部,他们卸下全部的甲衣、武器,在干燥的宣礼堂内打地铺。
对此哈特加与埃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安慰自己:“至少士兵没有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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