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阿县城外,天色已晚,只有火把的亮光照出战马上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僵尸一般,毫无血色,亦是没有感情。
“去吧,烧光,杀光,不留活口。”
段韶挥挥手,这三十人不到的队伍,缓缓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按道理说,此次行动乃是绝密,具体的出发时间,他连唐邕都没有通知,更不要说晋阳鲜卑的其他人了。
为什么不大军直扑金泉山呢?因为那样会打草惊蛇,让高伯逸跑掉。
不知为何,段韶总觉得,高伯逸没那么容易死。特别是在“金龙寺”这样的地方,让段韶心中特别不舒服。
如果说有天命,那么所谓的天命,一定是站在高伯逸那边的,不然的话,这厮何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畜生,变成了今日位高权重的京畿大都督?
这果真是宿命么?
金龙寺里真的会出金龙?
一阵冷风吹过,段韶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后背全是冷汗。他甚至感觉到双脚都麻麻的。
“真的老了啊。”
黑暗中,段韶一脸苦笑,无人察觉。他的感受,就像是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样,周遭漆黑,寒风刺骨,又刚刚送走了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队伍。
很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在最重要的赌局中,压上了所有的筹码。
他,已经无路可退。
“我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一边往阳阿县大营走去,一边低头沉思的段韶,陷入了迷茫,只有远处大营外的灯火,能让他知道归去的方向。
“大都督!”
刚刚走到大营门口,段韶就碰到了綦连猛对着自己行礼!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很快又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不经意问道:“今日并非是你值守,为何你在此地巡视啊?”
“回大都督,贺拔将军喝醉了,由末将代替他巡视。”
綦连猛镇定的说道,至少从神态和语气上找不出任何破绽。
段韶也觉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他刚刚把自己的杀手锏送走綦连猛就出现在大营门口,像是侦查自己的动静一样,不得不说确实是非常可疑!
但是他好像又找不到证据来。
现在军心本来就不稳了,如果无故处置綦连猛恐怕整个晋阳鲜卑大营里面,就只有自己的嫡系会听指挥了。
作为一个主帅这点分寸他还是可以拿捏的。所谓“莫须有”并不能作为判断将领是否忠心的证据。
当然,綦连猛这厮感觉有点古怪限制一下似乎没什么坏处。
“行了那今日,你就代替贺拔仁巡视大营吧。”
段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等綦连猛离开以后,他才愣神的看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綦连猛的表现可以说合情合理,甚至算是恪尽职守但是段韶就是有点心里怪怪的。
大军守夜,一般都是上下半夜的换班,轮流休息。等綦连猛轮班下来,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上下眼皮打架了。
他刚刚进营帐,就发现自己部族的那位“亲信”,如同鬼影子一般,站在军帐的一角,如果不仔细看,绝对察觉不到这里有人。
“将军”
綦连猛微微点了点头。
“事情成了。”
这一位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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