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午宴很丰盛,墨玉坐在主位,下手是林建安与龙鳞卫,然后便是一众打了胜仗的士兵们。
军中不许饮酒,大家就拿着水杯,向墨玉道喜。墨玉笑着饮下杯中的人参茶,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与赞扬,端坐在上,平静的看着下方的人。
“这次,伤亡有些大,不过却斩下了不少突厥人,郡主立了大功。”龙鳞卫转过身,向墨玉举杯。
“还是折损了不少人手……”墨玉叹了口气,举杯。
……
龙鳞卫没有留多久,吃过饭之后,就匆匆的离开回去复命了,就连营地也只是简单的瞧了瞧。
墨玉在送走他之后,就转身回了营帐,脱掉了郡主的服制,她静静的看着放在床上的衣裙,陷入了沉默。
“郡主,李将军回来了。”林建安在外面喊道。
墨玉回过了神,她转过头去,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她又换回了自己的墨玉纱制成袍子。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生生的营造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李向白呢?”墨玉掀帘出来。
“他带的东西有些多,不敢随意分配,守着车队在营地外呢。”林建安看着墨玉,惊讶她居然那么快脱下了郡主的服制,那可是郡主才能穿的衣裙啊!
“嗯,让他进来吧,他一共拿了多少棉衣来?”墨玉朝外走去。
“似乎有两万多件,都是从各个城调取过来的。”林建安跟在墨玉身后。
“县君!”李向白见到墨玉就摇起了手,“我听说你现在是郡主了啊?”
墨玉笑了起来,“你回来的倒是时候,拿着东西进来,一共带回了多少棉衣?”
“有两万七千六百六十二件!”李向白一脸得意的看着墨玉,不过在看到一旁被火烧过的地方,脸色有些难看:“我听说……”
墨玉低下头,“也是时候不对,是他们没机会穿到棉衣了。”墨玉叹了口气,“不过,剩下的人用起来也不用那么紧张,那些牺牲的将士,我已经向朝廷上书,给他们该有的荣耀与抚恤。”
墨玉看了一眼身后的棉衣,“我从账房拿些银子,分散给他们的家人,也算……是为了感谢,他们的付出。”
“有不少人呢。”李向白看着墨玉:“你的账房……”
“这点银子还是有的,到底是为国捐躯的男人,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墨玉做主,将这一批棉衣,先分发给夜里执勤的士兵,然后是分成等份,平均的发给各个小队,没有人多,也没有人少,到好似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反倒是因为墨玉的棉衣,让大家都不再担忧今年的冬天,士气倒是提高了一些。
林建安其实是很佩服墨玉的。这个小女子,似乎走的每一步,都有过预谋,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坚定的朝那个方向走去,不会为了谁改变方向,也不会偏离目标,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一般。
可她的目的性却又不是那么的强,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便是今天早上的那一跪,她没有让所有人看到,只是认认真真的跪了,磕了头,然后起来,甚至没有想着以这一举动进一步来赢得众人的好感。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这些死去的人而感到愧疚。
“你看着我做什么?”墨玉忽然转过头,望着林建安。
林建安一愣,有些慌乱的转开了头,“你……郡主,我……”
“舌头捋直了说。”墨玉直直的望着他。
林建安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墨玉,“我想问郡主,今日你对那些死去的将士磕头,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另有所图?”
墨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林建安,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林建安愣了,没有说话。
“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该有自己的答案,而不是从我这里得到。”墨玉转身,来到了自己的营帐前,掀开帘子时,她侧过了头,“我跪的,不止是我大周死去的将士,是所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无辜死去的人,所有人。”
林建安在营帐外楞了许久,他呆呆的看着墨玉的帐子,直到李向白发完了棉衣过来,还笔直的站着。
“哎!你不累啊?”李向白退了林建安一把,“不是打了一晚上?你都不睡觉的嘛?”
林建安转过头,看着李向白,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李将军,你知道吗?今天早上,郡主在那些尸体面前下跪磕头了。”
李向白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我有听说,不过好像没几个人瞧见。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她们女子一向都是这样,县君便是再高高在上,那也是个女人啊!”
“郡主说,她跪的不只是大周的将士,她跪的是所有人,因为这场战争无辜死去的人。”林建安看着李向白,他急于从李向白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李向白一脸问号:“很奇怪吗?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昭南将军就不会来边境,县君也不会因为将军出了事而跑过来,她可是个女人啊!哪个女人喜欢这种东西?那些突厥人,有几个是真的为了打下大周不惜生命的呢?没错呀!”
林建安低着头,不说话。
“哎你不是吧?”李向白推了他一把,“你好像这几天越来越不对劲了,之前才来边境的时候,你就对县君有点意见,你到底怎么了?”
林建安抬起了头,看着了下巴。
“哎哎哎,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你要看看县君去!”李向白躲开了林建安的视线。
“我明白了,多谢你。”林建安拱手,朝李向白施礼,转身就走了。
李向白瞪着眼睛,看着林建安,“这都是什么毛病?问完就走?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墨玉掀帘出来,她看着林建安离去的背影,扫了李向白一眼,“棉衣发完了?”
李向白眨了眨眼,点头:“发完了,县君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你是我哥哥的人,和我不必用‘吩咐’这个词。”墨玉摆了摆手,“林建安问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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