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成点了点头:“第一、天子退位,由裕王殿下继位;第二、胡大人封侯,为终身南直隶、两浙总督,长江以南的漕运改走海路!”
“这,这——”项高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几分钟后怒喝声才冲破他的喉管,迸射出来:“你疯了吗?这样的事情岂是人臣应该说出口的?”
“非常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项先生你会泄密了!”周可成冷笑了一声,举起右手,示意被项高的怒喝声惊动,准备将其拿下的卫士退回原地:“看来君不密失其国,大夫不密失其家的道理您已经很清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是说想都不该想!”项高怒喝道:“这绝对绝对不可能,胡大人只要听到一个字就会立刻拒绝你的所有要求!”
“所以你必须对他保密,直到完成了三项协议之后!”
“之后也不可能答应,胡大人不是疯子,天子未尝失德,为人臣者岂能窥视九鼎?就算是裕王殿下,也绝不会接受的!”
“天子未尝失德?”周可成冷笑了一声:“那朱大人和张大人为何落到那般田地呢?至于裕王殿下怎么想的,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说到这里,周可成从袖中取出一叠凭条,丢在桌子上:“不要紧,你可以先看看再说!”
项高手指微微颤抖,伸到凭条旁又缩了回去,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可成,只见对方的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笑容,咬了咬牙一把将凭条抓在手中,看了几张后颤声问道:“这是什么?”
“项先生不会连字都不认识了吧?”周可成笑了笑:“裕王府试读,未来的帝师高拱高大人每个月可以从我兰芳社在京师的联络点领不超过一万两银子的津贴,这些都是他领钱后留下的凭条。除了最近两个月的还没有送回来,其余的都在这里了!是真是假,你可以找个机会去京师查证一下!”
“每个月不多于一万两银子的津贴?”项高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裕王乃是当今天子之长子,为人仁厚,天纵聪颖,乃是海内共知。周某虽然是海外之民,但也想为裕王殿下效犬马之劳!”周可成笑道:“但周某一不懂四书五经,二不懂安邦治国,唯一所长不过是兜里多了几个阿堵物,所以就拿点银子出来献给裕王殿下,一来可以向裕王殿下聊表寸心;二来将来裕王继位之后,我兰芳社也可以少点麻烦,这心思怎么说也和阴谋诡计搭不上半点关系吧?”
项高此时已经从惊怒中渐渐恢复了过来,他开始意识到方才周可成提出的那两个保留秘密条款并非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这个巨大的阴谋的黑幕后面隐藏着巨大的魔影,如果这些凭条真的确有其事,那他方才提出的第一条“天子退位,裕王继位”条件就有相当的可能性了。裕王身为嘉靖幸存年纪最大的儿子,早已成年,嘉靖又不存在嫡子。那依照大明的政治惯例,嘉靖早就应该册封太子,而嘉靖不但不这么做,反而册封年纪仅仅比裕王小几个月的次子为景王,给予其与裕王相同的政治经济待遇,而且不让其出京就藩,这一系列古怪的做法在天下士林中早已引起了各种非议。而作为裕王的老师,未来的帝国首辅,高拱竟然从周可成这样一个敏感的人手中每个月领到一万两的巨额津贴,这要说与皇位的传承没有一点关系,传出去估计鬼都不会相信!
“荒唐!”项高冷笑了一声,将那些凭条都丢在桌子上:“这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周可成笑了笑,将那些凭条收好,纳入袖中:“项先生不信?也好,我就再透露一点消息。你知道京师我那个倭国使团为何会被抓起来?”
“自然是我大明厂卫明察秋毫,发现了你隐藏的祸心!”
这一次周可成少有的没有反驳项高的回答,他点了点头:“项公说的没错,北镇抚司这次的招子亮的很,很快就发现了我在京城设下的那家南货铺子,也发现了里面的一些违禁之物。但是那个联络点与倭国使团是没有一点关系的,我也不知道最后朝廷怎么会胡打乱撞到我派去的那个倭国使团的,正主却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正主?”项高一愣,旋即大怒道:“你是故意让厂卫发现高拱与你那个联络点的关系的?”
“那倒也没有!应该这么说,周某对于朝廷发现这件事情乃是乐见其成,说到底,高大人在做这些事情上还是单纯了点!只要北镇抚司没有蠢到极点的话,他们应该至少从那个联络点发现了三张凭条,每一张凭条上都有高拱亲笔书写的借据,还有专门的印契!”
就好像燃尽了所有木柴的灰烬,项高迅速冷静了,他意识到周可成早已在京师织下了一张巨大的网,所有人成为了网上的猎物,就连天子和裕王这样的庞然大物都不例外,而这个男人却耐心的看着站在一旁看着网上的猎物徒劳的挣扎,消耗完最后一点力气,沦为他的食物。
“我必须冷静下来!”项高在心中告诉自己:“只有冷静才能找出生路。”
“我必须冷静下来!”项高在心中告诉自己:“只有冷静才能找出生路。”
“你告诉我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项高问道。
“借用您的智慧和经验!”周可成笑了笑:“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牵连到我那个使团身上?明明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嘛?这件事情牵涉到了高大人,北镇抚司和两厂肯定都知道高大人与裕王的关系,要么不查,要查就会查到底,怎么会半途而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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