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为什么不先去修自己的屋顶!”黄宗仲好奇的向一旁的兄长问道:“很多人的屋顶都被大风掀飞了,如果晚上再来场雨的话,屋子里的家什就全完了!”
“因为没有屋顶落下来的是雨,没有及时把竹堑补好,落下来的就是大肚番的弓箭与投矛了!”
“大肚番?”黄宗仲好奇的看了看南边的森林:“你是说那些在脸上乱涂乱画的番子吗,我觉得他们也没那么可怕呀?”
“那是因为你太蠢!”大哥黄宗伯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冷冷的看了二弟一眼:“快把竹签和尖头木桩搬来,不然待会你就没有饭吃!”
从兄长的口气里黄宗仲听出了不是开玩笑,他赶忙飞快的向火堆那边跑去。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黄宗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其实是很喜欢这个小弟的,但东番地可不是一个对客人友好的地方。确实这里富饶而又美丽,如果你勤劳而又好运,将会过得比老家好上百倍。但这里也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各样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当地的土著生番,他们视所有的外来者为潜在的敌人,只要抓住一点机会,他们就会猛扑上来,砍掉你的脑袋,剥去头皮,供奉在自己的家中,作为自己勇敢的证明。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这些福建移民不得不聚族而居,并在自己的村落旁建造防御工事,以抵御土著可能的围攻。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侥幸和松懈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黄宗伯也不得不对小弟保持一副严厉的模样。
“宗伯,你过来一下!”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黄宗伯赶忙站起身来,向对方欠了欠身体:“怎么了?九叔,我这边就快做完了!”
“你过来一下,我有要紧事和你说!”那黑脸汉子高出黄宗伯一辈,族中行九,名叫黄祖恒,也是村长,他将黄宗伯拉倒一边,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宗伯,大事不好了,蛮子选出番仔王了!”
“什么?”黄宗伯大吃了一惊:“是那些蛮子?”
“大甲溪南北一共四十多个村社都加入了!”黄祖恒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那边的土著分为好几个族,平日里自相残杀都来不及,怎么能选出一个番仔王出来?”
“绝对没错,方才我从一个鹿皮贩子口中得知的,番子们好像叫他大肚王!”黄祖恒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听说是受了北边那个艋舺王的影响,南边这些番子觉得若是不联合起来,只怕会被那个艋舺王压倒!”
“怎么会这样!”黄宗伯脸上顿时一片死灰,也难怪他如此。竹堑大概位于今天台湾新竹县,位于凤山溪与头前溪的冲击平原上,在周可成控制的淡水河流域的南边,虽然航运条件来看凤山溪与头前溪都远远不如淡水河,但由于其降水量相对于台北盆地较少,沼泽地少,土质肥沃,其实更适宜当时的大陆移民开发,当时已经有零星的福建移民村寨。而大甲溪则是一条台湾中部地区的河流,发源于中央山脉的雪山,流入台湾海峡,位于竹堑的西南部。相比起大甲溪两岸的土著,这些福建移民村落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又没有周可成这样强大的海上势力与精良武器,他们之所以能够还能生存下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周围的土著村社还处于一种原始社会的部落体制下,其绝大部分力量都在部族之间的冲突中自相消耗掉了,一旦南面的土著村社选出一个番王出来,其原本消耗在内斗中的巨大力量一旦迸发出来,这些福建移民村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那要不我们也联合起来?”黄宗伯沉思了好一会儿,抬头问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抵挡住那个什么大肚王?”
“哪有这么简单!”黄祖恒摇了摇头:“竹堑这一带的闽人村寨也就七八处,加起来也就六七百丁壮。而大甲溪那边的蛮子少说也有六七千丁壮,且不说这些蛮子惯于射猎,凶悍异常,就算拼人头我们也输定了!”
“那,那要不我们走?”黄宗伯话刚出口就停住了,这个村子迁徙过来已经有十五六年了,为了今日这个局面父母叔伯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眼下村子里光是老弱妇孺有三百多人,与故乡隔着几百里大海,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相比起来宁可死在蛮子的刀矛之下,也不愿意饿死渴死在海上。
“走是走不了的!”黄祖恒摇了摇头:“咱们是种田人,这田地就是咱们的根,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眼下倒是还有一条路不知道成不成!”
“还有一条路?”黄宗伯精神一振,赶忙问道:“九叔,你说什么路?”
“去向那个艋舺王求援!”黄祖恒答道:“我前些日子听一个商贩说,那个艋舺王虽然也是个番子,但能称王却是得了一个我们汉人的大海主的支持,不像其他番子那样对我们汉人穷凶极恶。既然那个大肚王要来打我们,那我们就去向艋舺王的求援就是了!”
“他会答应?”黄宗伯怀疑的看了看叔叔:“怎么与他们非亲非故,过去也没有给他什么好处,他凭啥要派兵来援助我们?”
“如果空口去求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啦!”黄祖恒狡猾的眨了眨眼睛:“若是献上礼物呢?”
“礼物?”黄宗伯一愣:“我们有什么礼物可以献上的?那艋舺王虽然是个蛮子,但好歹也是个贵酋,何况九叔你方才还说他背后还有个大海主,什么宝物没有的?我们这里不过是些种田人,又有什么礼物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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